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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回忆3（第2页）

今杞眸色一沉，似乎看见了什麽，闭了闭眼，轻声道：“给我出去的机会。”

吾文立即心领神会，将所有灵力凝在一处铸成最坚不可摧的金属，朝疯狂旋转的枝干刺去，。坚韧无比的金属同攻势不减的藤蔓相抵，瞬间弯曲成极不可思议的弧度，终于是将高速猛转的藤蔓速度慢下了几分。

今杞轻啓唇齿，传唱诵文，指尖凝起一抹发着令人不适的浓绿的，还泛着金属光泽的水滴，蓦地朝前点去。那水滴穿过吾文创造的缝隙，直逼向荼礼。

李鹤不清楚那是什麽，但总归不是什麽好东西。脑子还没做反应，身体就先迈步向前，要替荼礼挡住这不明之物。只是没有用，那水滴终究是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迅速转头，却不再出声。荼礼似乎感应到了什麽，从灵力风暴中蹙眉站起来，转过身，那水滴在靠近她的瞬间，裂成两股，直直砸进了荼礼的双眸。

下一秒，那令人不适的浓绿在她眼中扩散开来，彻底覆盖住原先的棕黑色。

只听嗡鸣一声，李鹤没有感觉到耳朵有任何不适，只有荼礼神色痛苦地跪倒在地，眼中似千万条虫蛆蠕动，不出片刻，又恢复成了一片死寂，连同周围所有的灵力波动与攻击，天穹之下几丈海屏轰然碎裂，重重砸进海面，炸开无数浪花，肆虐疯长的毒物亦有所停滞。

失去了灵力附着的藤蔓枝干没有任何困住神祇的能力了。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它们此刻被灵力轰碎，铺了一地。荼礼跪在地上，眼神没有了怒气，却也称不上平静，她望着破碎的一地浓绿，心痛得好生厉害，可随即，她发现身体里有一股东西，正在夺走她心痛的权利。

等她在擡起眸时，眼中只剩了一片死寂。

今杞默然无言，只是挥手拦住了所有欲图上前报复的神祇，又上前几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说：“安，我很早就告诉过你，甘心守着露水淌清河，你终究会随水而逝的。”

荼礼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致使她的眸子变得灰蒙蒙的。

“所以，你要怎麽做？”恶魔的声音循循善诱道。

待乌黑的发丝褪去，发囊再生出了金绿色的如瀑长发，而那发尾，似毒蛇吐液，亦源源不断地生出浓绿的浆液，淌到地上咕噜咕噜冒着泡。这样的金绿反倒衬着她的皮肤更加白皙，而那长发又从肩背滑落到身侧，显得整个人过分清瘦。

于是李鹤知道了，木系的自然之灵是怎麽变成植物神祇的。

此时空间尚且满是光明，没有任何前缀的，他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这次，他连自己都看不见了，只能闻见空气中有极为浓重的血腥味，他向前走了一步，却踩到了一个滑腻又坚硬的东西。就像还粘着残缺血肉的骨头。

“荼礼···”李鹤不自觉主喊道，可这黑暗之中，他什麽也看不见，声音也仿佛传到十分遥远的地方，不能再回来。这种不踏实感让他浑身陷入一种不安的状态。

分明还没有看见任何人，这疑似碎骨的触感与此时的环境，让李鹤直接联想到了五十年前的衆神之战。那场的战果是，为祸人间的植物神祇与海洋神祇，被剥离神智，永世关于无间。

这儿，是无间吗···

“安。”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有一处极短地亮了一下，短到几乎让人觉得是错觉。

是今杞。他的声音平稳，不像是受了伤，显然也不会是这碎骨的主人。

李鹤屏住了呼吸，凝听是否有回应。终于，听见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喘息。可以确定的是，那喘息的主人，必是受了重伤。

“为什麽不说话。”今杞道。

这次不是错觉，这空间确实因为他的声音而亮了一会，直到他话音落下的几秒後，才重归黑暗。于是李鹤看见了满眼血雾，和匍匐在地几乎不能看出人形的身影。

“安。”今杞加重了声音喊道，声音竟带了些有捕风捉影的颤抖，“···如今人类，所有的具化体，都在讨伐你。”

地上的人仍旧没有任何回应，连呼吸带动的肩膀起伏都不曾有过。

李鹤趁着这片刻光亮，跑到荼礼身边，缓缓屈身，双膝跪地，将那受了重伤的人拥了起来。尽管他知道，她无法感知到他。此时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欲图带着所有人类与神祇同归于尽的木系自然之灵，受了海洋神祇从人间学来的迷惑人心的巫术，放弃了对神祇的围攻，毒物却留在了人间，时时刻刻折磨着人间。

植物神祇被人类痛骂诅咒几百年，摧毁着人类经济的同时，人类愈挫愈勇，终于有了不少避开毒植株生存的方法。这群神祇无法再唱红脸袖手旁观了，以破坏具化体与人类和谐共存之名，讨伐了植物神祇。

“求饶吧。”

闻言，李鹤将人护得更紧。只是他不知，他怀中之人，身体不知何时早变得有些僵硬，仿佛多了些疑惑与无所适从。

历史记载，植物神祇与海洋神祇是在同一场讨伐中被关入无间的。为何此时後者却一副上位者的姿态，难不成，这都是骗人的？他心中尚産生这样的疑问，下一秒今杞就解了他的惑：

“求饶，我就剥了神智，给你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