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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回忆1（第1页）

坠入回忆1

“小许。”

“嗯···？”李清许睡眼惺忪，显然还在梦境之中，只是本能地应了一声。

“还给你。”荼礼轻轻一用力，手中的白瓷瓶化为齑粉，从素白的指尖流下，夜中，像洒下的月光。她指尖此刻正有一团模糊的白色光团，白云一般。

荼礼转过身，正对李清许，那光团似乎嗅到了什麽，一个激灵炸开了不少白雾，又缓缓收回，再次凝聚到一起，轻微的游动缠绕，朝它的主人移去。

一股凉意入体，再又舒缓地流向四肢，头部。身体里存在了几年的不可言说的感觉在慢慢消失，她的思维，感官也要比先前清晰了多。

二人安静得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就像当初荼礼在山村口的木笼前，给李清许第一次展示收回神智一般，只是这次二人对望，眼神里多了更多的东西。

李清许问：“附在我身上吧，好吗？”

如果这战之後，你无法再以人类的姿态生活于人间，就附在我身上，我去带你看人间的山川湖海。

荼礼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一个字，眼里却流出一丝温和的笑，像春日的风。

很久以後，李清许想，那或许就是木系自然之灵最初的模样。

温和，不争世事，和山坳里的清泉一般。

李清许毫无意外地得到了拒绝的态度，移开了目光，去看天穹中挂着的凸月，分明现下是这几年来称得上安宁幸福的时光，她却愈发觉得难过，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没尽了乌黑的鬓发，只馀下泪痕。

“可我想报恩。”

荼礼眨了下眼，温声道：“你对我的恩情，要重得多。”她转回身，躺到李清许边上，“我是说真的。”

明天就是祭祀大典了，虽然荼礼早在两天前就找到了剩馀的所有灵智，可她还是拖到了今天。

她们或许有相同的预感，于是生出了加倍的想念。荼礼希望她尽早忘掉，可还是没有忍住，就像她忍不住去保证曲正源的性命安全来换取馀淼的缓和态度，忍不住主动破冰同李鹤说话，忍不住送了带着山林声的海螺给渔村夫妇兄妹，忍不住······想要在人间，留下自己的痕迹，留下一些能够念着她，以及她会永远念着的人。

“那棵树苗，”荼礼说，“如果有机会，就把它种起来吧。”

闻言，李清许眼中闪烁出光亮，带着笑，应了好，眼角又多了两抹泪痕。

“离开吧。”荼礼在月光下轻声说，就像蝴蝶振翅那般轻。

李清许握着小树苗的手，因为过于绷紧，不住颤了颤，指尖泛白，半响，她才道：“我想等日出。”

“···好。”

半轮明月挂在天际，等那墨蓝色的天从下开始泛出鱼肚白，二人凝住呼吸，去见那山谷间，缓慢向上攀升的旭日。夺目的橙红像火一样燃烧了这鱼白与青蓝，将空气染成了金黄。

李清许微偏过头，看着荼礼被日光打得明亮的脸，鼻尖上细小的绒毛都尽显在她眼底，此时，李清许却突兀地想到了一个画面。

那个画面里，荼礼也是被太阳的光照染了全身，只不过是夕照。是她们刚到清水寨的那个傍晚，她们匍匐于某处屋顶，偷听着屋内人说话。那会她就有没来及说出口的话，後来似乎也没有明确表明过。

“小礼，”李清许说，“注意安全，活着回来。”

荼礼没有吭声。

这句话不会换来任何答案的，因为不想骗人，又怕人伤心。

“我准备好了。”张炳挺直腰背说。

曲正源托着下巴，看着他，问：“包里什麽？”

张炳也没有藏着，两手抓着包扯开，语气有些骄傲：“茶叶！”

曲正源嘴角抽了下，“您是准备进去泡茶吗？”

张炳没什麽心眼地笑了笑：“万一在我们进山的瞬间山就没气了怎麽办，以备不时之需。”

钟行抱着手臂，看傻子一样看了张炳一眼。话说这人和刘嘉都是他在不周山附近捡到的，两人虽然不相像，但好歹走一起，关系应该也算不错。刘嘉死後，这人也就震惊一会，就恢复成没心没肺没什麽脾气的样子了。

于是钟行又打心底认为他缺根筋。

他转而看向曲正源，先是看见他腰间的佩剑，勾了勾嘴角，後道：“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