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恶意(中)
徐燕燕晕倒在月考考场。没有同学停笔关注。一如操场上那个女孩倒下时,所有人都被秩序困在原地。“还能继续考试吗?”监考老师上前查看,询问中带有轻薄的嗤笑。这群成年人终于逮到战胜徐燕燕的机会。你不是早慧麽,你不是成绩好麽,你不是总看那些老师都看不懂的书麽,这下遭报应了吧。和她父亲一样,和她母亲一样。莫须有的黄谣不能致病,父母婚姻的真相才是恶疾。徐燕燕重新回到座位,坚持考完这一场才请假回家。少女已经很久不敢生这麽重的病。她身心俱疲,终于得到休息机会。“一点挫折都受不了?跟你妈一样矫情!”父亲早于母亲回家,直接用冻硬的手帕给女儿降温。这场酷刑,父亲似乎期待已久。黄谣和疾病证明女儿不过是凡胎肉体,父与女本质差别不大。他的缺点和错误全部遗传到女儿身上,女儿飞得再高再远,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母亲到家时,徐燕燕的体温已经逼近三十九度。她越过“吃苦教育”,直接打车带女儿去医院。并非寻常感冒,而是病毒感染,徐燕燕差点烧成肺炎。“上火而已,打什麽点滴?医院就是在骗钱,这种病小孩才会得。”母女俩回家後,父亲做出这样的诊断。所有痛苦的尽头都是“上火”,所有治疗的核心都是“骗钱”,所有无法自行康复的人都是“小孩”。父亲自行研究出一套医学逻辑,用来代替他讳疾忌医的事实。这次考试徐燕燕只有一科成绩,韩家辉如愿当上第一名。顾天明慌了,认为徐燕燕的病必然和他传播的谣言有关。“要不算了,确实挺过分。”又是那家商务KTV。顾天明脸泛红晕,眼神空洞,明显刚结束一场成人的欢愉,下半身瘫软如烂泥,上半身燃烧似火焰。韩家辉那边还没结束,根本听不进好兄弟的劝慰。他们俩的友谊完全照搬成年男性生存法则。一起喝酒,一起抽烟,一起享乐,谁都不背着谁,有时还会交换享乐对象。顾天明本以为父亲会发现这些异常,结果完全没有。父亲急着用老实本分的人设融入社会,儿子是他苦难的证据,别的概不关心。“你…
徐燕燕晕倒在月考考场。
没有同学停笔关注。一如操场上那个女孩倒下时,所有人都被秩序困在原地。
“还能继续考试吗?”
监考老师上前查看,询问中带有轻薄的嗤笑。
这群成年人终于逮到战胜徐燕燕的机会。你不是早慧麽,你不是成绩好麽,你不是总看那些老师都看不懂的书麽,这下遭报应了吧。
和她父亲一样,和她母亲一样。
莫须有的黄谣不能致病,父母婚姻的真相才是恶疾。徐燕燕重新回到座位,坚持考完这一场才请假回家。
少女已经很久不敢生这麽重的病。她身心俱疲,终于得到休息机会。
“一点挫折都受不了?跟你妈一样矫情!”
父亲早于母亲回家,直接用冻硬的手帕给女儿降温。这场酷刑,父亲似乎期待已久。黄谣和疾病证明女儿不过是凡胎肉体,父与女本质差别不大。他的缺点和错误全部遗传到女儿身上,女儿飞得再高再远,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母亲到家时,徐燕燕的体温已经逼近三十九度。她越过“吃苦教育”,直接打车带女儿去医院。
并非寻常感冒,而是病毒感染,徐燕燕差点烧成肺炎。
“上火而已,打什麽点滴?医院就是在骗钱,这种病小孩才会得。”
母女俩回家後,父亲做出这样的诊断。
所有痛苦的尽头都是“上火”,所有治疗的核心都是“骗钱”,所有无法自行康复的人都是“小孩”。父亲自行研究出一套医学逻辑,用来代替他讳疾忌医的事实。
这次考试徐燕燕只有一科成绩,韩家辉如愿当上第一名。
顾天明慌了,认为徐燕燕的病必然和他传播的谣言有关。
“要不算了,确实挺过分。”
又是那家商务KTV。顾天明脸泛红晕,眼神空洞,明显刚结束一场成人的欢愉,下半身瘫软如烂泥,上半身燃烧似火焰。
韩家辉那边还没结束,根本听不进好兄弟的劝慰。
他们俩的友谊完全照搬成年男性生存法则。一起喝酒,一起抽烟,一起享乐,谁都不背着谁,有时还会交换享乐对象。
顾天明本以为父亲会发现这些异常,结果完全没有。父亲急着用老实本分的人设融入社会,儿子是他苦难的证据,别的概不关心。
“你不是讨厌徐燕燕麽?”
韩家辉重新穿好运动裤,顾天明盯着他身上大大的白色对号标志发愣。
帽子,上衣,裤子,鞋,背包……韩家辉一身全是象征胜利的对号。他活成了溪山男孩的标准答案。富裕,爽快,哥们儿遍地,不缺女人,永远正确,永不认错。
胜利之神的光芒不会照耀到懦夫身上。为了做一个强者,顾天明选择继续说谎。
“我是讨厌她,但现在全校都在传,万一被老师发现怎麽办?”
“那又怎麽样?我就说都是你传的。破鞋丶烂货……本来也是你先说的。”
递上去的投名状成了罪状,顾天明再难脱身。他确实是谣言的始作俑者,传播时又添油加醋多说了几句。
他们太高估自己。这算不上真正的校园暴力,因为没人敢直接侮辱徐燕燕。她原本就是校园中奇特的风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黄谣倒显得她“平易近人”,偶尔会有同学主动跟她说话。
“徐燕燕,你怎麽跑到第五考场了?”
第五考场尽是些混毕业证的差生。坐徐燕燕前排的女生眉毛细而高挑,眼线粗重,耳朵上镶着一排耳钉,拿这个好学生当动物园里的大熊猫看。
“生病了。”
“真做了?”
“什麽?”
“没什麽不好意思的,这考场至少有一半人都做过。”
女生在炫耀中夹杂着些许安慰,明里暗里宣扬她的老练。
“做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