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邪分说
这一边,步少棠刚回到宴厅,衆人才放下酒杯,见他进来威严肃穆眼光皆投于他身上,让他顿觉一阵压力。季司离则是正襟危坐岿然不动,周身俱是一派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之气。
师缨缨跟在身後,还未入门,一股浓郁阴沉的妖气霎时冲入堂中,阴风卷着妖气肆意而起,吹得堂内几人睁不开眼,纷纷擡手作挡。
师缨缨身着一袭云山蓝色轻衫,年纪不过二十岁,乌黑长发高束着,手握百代春秋剑直视着堂内衆人,如此姿态显得她整个人有些傲视不羁。
她脚跟还未踏入宴厅中,厅内议事衆人手里的佩刀灵剑,就开始疯狂剧烈的躁动,剑柄几欲脱鞘而出,都被主人用灵力压住,剑身才停止躁动。
季司离身着一袭黑白交错的道服,面容俊雅,双眉目射寒星,面庞带着丝丝阴郁之气,他微擡眸,在师缨缨踏进来时与她对视瞬息,那不悦的感觉来不及传递,师缨缨便立刻挪开了目光。
师缨缨身姿挺拔站在宴厅中央,擡手恭敬行了一礼,道:“在下原乡会会主师缨缨,拜见冷教主。”
冷道涯颔首,擡手示意入座。
孟花啼也施了礼,落座在步少棠的旁侧,师缨缨作为贵客,又是步少棠请来的人,则落座在下侧,正好与季司离对面相望。
冷道涯坐直身躯,脸上不带丝毫笑意,审视着步少棠请来的这位客人。
师缨缨还记得这长脸,不知是因这三年长期征战,还是别的什麽原因,使得他感觉冷道涯周身气质,已然与三年大为不同,威势更加骇人。
但此刻的师缨缨,已没了当年的半分畏惧,她是来跟冷道涯谈攻破沐墟宫後,要灵石和释放所有原乡会衆俘虏妖奴的,且不得再猎杀妖奴,冷道涯肯见她也是在权衡利弊。
此时已是子时,冷道涯有些倦色,喝了一口冷茶,道:“会主大人受步界主所邀,想跟我们谈交易?”
师缨缨面色沉静,应声道:“不错,以及谈各大门派在攻破奉天宗後,释放曾捕抓的原乡会妖奴和俘虏。”
冷道涯摸了一把白须,道:“交易好谈,你要灵石,我们伏魔度苦界给得起,但是那些妖奴俘虏不容其存。”
师缨缨微仰起头,冷冷道:“这三年,伏魔度苦界力抗奉天宗,伤亡惨重,原先原乡会四处逃亡的妖奴,多数被仙门抓住。冷教主如果要将全部妖奴俘虏斩杀,以原乡会妖奴的庞大数量,死後必然会积怨成煞,百姓没了过冬的粮食,又要饱受邪祟作恶,如此数以万计平民都要丧命,那这仙门脚下今年恐怕就要成尸地了吧。”
冷道涯看着师缨缨,面色冷然道:“奉天宗作恶这些年百姓民不聊生,谁都知道。但战後把妖奴都释放,这就意味着,你原乡会将成为天下第一大的妖会,会内门下弟子,如果人人都修得妖术,你敢保证他们不会戕害他人吗?”
师缨缨擡眸与冷道涯对视,道:“冷教主所言,我确实不敢保证,但此类事情绝不会发生。”
冷道涯搁下筷子,冷冷一笑道:“空口说梦的话谁会相信。”
师缨缨捏着茶杯,饮了一口茶,淡笑道:“冷教主大可放心,收容了妖奴之後,我们会主自会在不焚天坑境内设下结界,没有通行令谁也出不去。”
冷道涯沉声道:“你要妖奴想做什麽?这些罪妖对你根本毫无用处。”
师缨缨擡眸看着冷道涯,从容地道:“妖奴也是人,至于作何用处,大不必诸位操心,况当初步界主,不早就曾严令过各大仙门,辟出一方可供妖奴生息土地?”
冷道涯没接话,而是朝外喊了一声,道:“来人,掌灯。”
门外候着的弟子跨门而入,收拾了桌上残羹冷菜,而後给衆人沏了热茶。师缨缨目光原本停留在杯内茶水,只擡眸一瞬,原本想看看季司离是何神情,仅仅是一瞬间,也被季司离抓了个彻底。
换句话说,自师缨缨进入宴厅,季司离的目光,就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半分。
冷道涯喝了茶,道:“妖奴都给你,你给我们什麽好处?”
师缨缨心中早有谋算,缓缓地道:“原先纳入灭度葬刀盟的小门派,四分五裂,慕元鸿丶慕京箫一死,奉天宗更是内乱不休,素怀容早已不再是伏魔度苦界的大患。如果素怀容战败,那奉天宗数百年基业,将会如何被划分想必诸位在清剿原乡会丶浮屠派时都有经验,不必我详说。”
她又道:“如今诸位迟迟不敢攻上沐墟宫,是忌惮素怀容手中恶骨血傀,以及尸傀大军,只要毁了恶骨血傀,那些尸傀或不足为惧。”
风凌霜疑惑道:“会主大人,所言何意。”
师缨缨冷冷地道:“阴冥符宝丶恶骨血傀都是邪物,阴冥符宝相克于恶骨血傀,诸位既能毁之,恶骨血傀,或并非无人能克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