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都被急出来了。“你先别急,杨戬让我先把你安顿在这,要不然天帝可能拿你做要挟逼迫龙王就范。”“哪吒!”敖丙循声望向跪在他面前的人,唇剧烈颤抖着,张开好几次想说话,又硬生生咽下,拳头攥得紧,指缝间竟溢出血来,流到青色华服上,扎眼得很。最后敖丙还是说了那句话。“你很久很久以前说过,你欠我一个人情,还作数吗?”语调颤抖着,似是被挖了心般的痛。哪吒双手抓着敖丙手腕,耐心听着。“能不能能不能”喉咙好似被巨石碾过,声带好似刀割般生疼。豆大的泪落在哪吒手背上,本轻的跟雨滴似的,又好像冰雹一样打得生疼,心都发冷。“求求你,能不能放龙族一条生路”敖丙反握住哪吒的手,俯下身去,把额头贴在哪吒手背哀求到。“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们救救他们”敖丙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头发有的垂到地上,打了弯;有的挂在哪吒腿上,青丝挠着裸露的脚腕。华盖星君不曾哭过,可以说,成神十载,不曾外露过强烈的情绪,如今却把最脆弱、不堪的一面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子民……哪吒,求求你……”泪水失了闸门,不断落到哪吒手背上,洇湿一片。哪吒翻过手,温柔捧起敖丙的脸颊。他单膝跪着,视线自下而上望向敖丙。龙族三太子那白皙的脸淌着泪,眼睛哭得通红,眼眸还蓄着泪,闪着水光,长而弯的睫毛还挂着泪珠,唇瓣还打着颤。哪吒摩挲着敖丙那被哭红的眼角,轻声说:“作数的。哪吒从不说谎。”敖丙抓着哪吒手腕,那腕上常戴着个长命锁。华盖星君嘴唇殷红,是被自己咬出来的。他含着泪望向那棕红色的眸子,满含着期待与恳求。“我也不想伤无辜的生灵了,但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万天兵天将参战。杨戬是另一个将领。”哪吒用指尖抹掉他的眼泪,凉凉的,倒也不像传言中那般眼泪会化作珍珠,小龙还在抽噎着,但可算是止住哭泣了。“别哭,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肯定有生路的。”哪吒把敖丙扶起来,按着他双肩安慰道。门被不合时宜地敲响了,二人同时抬头望向木门。“我!”来人大声喊着,声音洪亮,听起来就让人舒服。敖丙对这个声音陌生,疑惑地看着哪吒。中坛元帅笑了,说声熟人,就起身去开了门。来人身形高大而匀称,长身玉立来形容也不足以凸显其英俊帅气,穿着一身青银色圆领袍,用发冠束着高马尾,眉心之上却又长了只眼睛,只是闭着,留着一条缝。他笑着,倚着门框:“总感觉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无妨,进来吧,正巧要商量些事儿。”哪吒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人也不客气,径自入了房,走到敖丙前,做辑行礼:“鄙人杨戬,人称灌口二郎、显圣真君。久仰华盖星君大名,幸会幸会。”敖丙回礼:“在下敖丙,龙族三太子,华盖星君。久闻显圣真君大名,如今终有幸相识。”“用得着吗,都是朋友。”哪吒乐得,拉了两张椅子过来,摁着杨戬一起坐下。“我就直话直说了,戬哥,这场战我是真的不想打。”敖丙惊诧看向哪吒,他不晓得哪吒的交际情况,遂惊诧于哪吒竟直接向显圣真君袒露退意。“巧了,我也不想打。”杨戬靠在椅背上,两腿岔开,姿势就像把这当家似的。杨戬知晓这敖丙还和他生分,便又把当年和哪吒谈心的话再复述了一次。那年哪吒杨戬就在这荷花池上,躺在湖中央的大睡莲上,喝着酒。出身同门,性格也相似,待到酒意上了头,话头就说开了。“你手腕上那是啥啊?天天戴着,打架时不怕磕着?”杨戬晒着月光,问道。“我前生父母送的长命锁,长大了,脖子戴不上。换成手镯了。”“真好啊。还有个宝贝给你想起父母。我母亲已经唉。”杨戬的母亲,瑶姬,是天帝的妹妹。很久以前,天帝为了夺权,设局将妹妹派去桃山,而后镇压,致使尚且年幼的杨戬自此再无父母。杨戬对此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一直联系着母亲旧部势力,在朝堂之上与天帝形成制衡,自己面上听着天帝调令,让舅舅明面上无法对他动手动脚。过程中杨戬一直看着华盖星君,讲述着自己隐秘的过去,也讲出此次的打算:“所以,我们得怎么在几万天兵天将的眼睛下让龙族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