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痂新伤1
荼礼垂眼,看着杯盏旁,那滴因手抖而斟出的茶滴。
李鹤起身,下下一道符咒贴在村长的脑门,挥手将屋内所有房门打开,喝道:“荼礼,找人!”
只是,等他喊完,屋内竟就传来一声声响,李鹤刚朝那看去,就见江洲操着竹竿打过来,边骂道:“你是不是有病?!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什麽都偷偷来??”
看来,他是知道李鹤瞒着他给那些道士下暗语,贴符咒,还骗他说啓阵的事了······
李鹤回头看了眼,那个符咒还贴在村长身上,一点要掉落的趋势都没有。荼礼站在他身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江洲。
江洲骂完,李鹤也没说出什麽话,朝後走去,“趁现在杀了他?剑呢?你的松木剑。”
荼礼瞥了眼身後的剑,没动作。
“你是莽子,你师妹是个呆子。”江洲嘲道,伸手就要去拿剑,手伸到半空中,却被一只手突然抓住。
抓住他的手暗自发力,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干什麽?”江洲不悦道,“现在不杀他,等他醒了不就麻烦了?”
李鹤笑了笑:“江伯,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不和你计较了。所以你现在要干什麽?快除之而後快啊?”
“这就不对了吧?”李鹤说,“他大废周折地引你们进来,也想最後跟你们说说话,向你们道谢,您就不打算救救他吗?”
“救什麽?他灵智都不是他的了?”
“谁说的?”
江洲不说话了。
“我分明已经把他定住了,也没有半点会被挣脱的趋势。江伯这时不应该好好检查一番?”
江洲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气的,声音有些颤:“因为,因为我不是你师傅!没有那麽大济苍生的胸怀!”
太像了,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李鹤想。
难怪那麽离谱的传言会流传下来。
“我师傅也没您想的那麽高尚。”李鹤毫不犹豫地道,“和你同行的那些道士呢?”
“不知道。”说到这,江洲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有人假扮成我的模样,让他们对我心生警惕。”
“我当时看着画面,注意到福陵堂的阵法全部都瞬间消失了,我觉得蹊跷,立马起法诀将将你们转移出去,同时去找小宇其灵他们,结果他们一个个看见我,跟见了鬼没有两样,施了符咒就跑。”
“您起的生人阵?”
“什麽生人阵?”江洲莫名其妙,“虽然摆起来没什麽区别,但我摆的当然是···”
为了把李鹤和荼礼一起转移出去的阵,只留死物于阵内的阵。
江洲顿住了,“你俩一起被留在了福陵堂?”他看向荼礼夹在身侧的石头,“而那些‘人’消失了?”
李鹤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江洲蹙紧眉,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怎麽可能弄错?”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恍惚,意识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
“我···真的被?···”他沙哑地说,话未落下,一阵厉风从身後席卷而来,伴着一句喊叫:
“李兄!让开!”
没有一刻犹豫,瞬间反应出来人的身份与走向,一手捞起荼礼往右撤的同时,低下头。
一个身影快如电掣,一道银光划过,直指江洲咽喉。
金其灵双手紧握剑柄,剑刃贯穿江洲身後的墙壁,在离江洲脖颈处一条极为重要的血管咫尺处猛得停下。
“心乱了。”开口的仍是江洲,只是嗓音更加沉稳。他擡起眼,方才的恍惚迷茫无影无踪,那锋利的剑刃在他眼底映出光,增一抹杀气,“看来你还是很敬我的。”
他指尖一弹剑身,四两似千斤,金其灵被弹飞数尺!
“嗯,好快就见面了是吧,”‘江洲’笑了笑,“李兄?”他负手又看向荼礼,不语,只是笑。
金其灵被砸到墙上,断裂的木板间伸出一只手,金其灵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李兄!卢兄他们都没事!放···”他的声音顿住。
放什麽?放心打?
现下很明显,是有东西在江洲身体内,在与江洲的灵智争夺身体主导权中占据了上风,可江洲到底还是活着,李鹤不能一把剑像插在那个女人头上一样,插在江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