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礼也缓缓脱下衣服,躺在她旁边,准备休息片刻。毕竟是连续行了几十里路还翻了个山,说不累肯定是假。
李清许偏了偏头,看她还带着那个绿色的帽子,只是手从那个毛件里脱了出来。
她拿过那个毛件,把玩起来,边问:“昨晚忘了问。不周山似乎就是石化体的本体···那你们认识吗?”
“嗯。”
“哦······”李清许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们聊过天吗?”
“聊过。”
“石头也可以讲话?”
“当然可以。”荼礼坐起来,声音轻了些,“自然之灵在没有人类形态之前也是在交流的,不是麽。”
“是,是。但你没必要坐起来吧?再躺会。”
荼礼没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道目光正打在她身上。
李清许看了看荼礼,只能看见熟悉的後脑勺。
那目光不来自她。
一上午捂出的热汗还没干透,在此刻顿时变成了冷汗。她边搓着鸡皮疙瘩边坐起身,往荼礼身旁凑,“什麽鬼?”
“不是鬼。”荼礼说。
李清许也没敢往别处看,只顺着荼礼的目光去看她一直盯这的地方。
那处有一道木门,她进来时分明有注意过,是紧闭的。此刻却开了一条缝,缝间有一颗带着红血丝,睁得极大的眼球。
一瞬间,李清许寒毛直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止,张嘴就要狂叫来分散内心的恐惧与震惊。结果她双腿方一蹬,双手扯着荼礼向後撤,腰就被拦住,张开的嘴也被捂上,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你怎麽有这麽大力气!
李清许的恐惧在内心狂叫。
叫了一会,她的恐惧就散得差不多了。
荼礼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只是一味地让李清许一声不吭。
她拍了拍荼礼的手,示意她不会再喊了。
毕竟她刚才凝神一盯,才发现,只是一个老人在这木门後看着她们罢了。
只是因为这木门之後,或许没有亮烛火开窗子,以至于屋内漆黑一片,老人的眼球才显得分外扎眼。
想着极有可能是她们自己闯进了别人的家,还这般放肆,脱衣躺平闲扯,实在是不好意思。
刚褪去红润的脸颊又微微泛起红晕,她端坐了坐姿,朝那门後的老人致歉道:“实在抱歉,突然打扰到您。我和家妹刚到此处,想借个栖身之所,只消一炷香,可以吗?”
“穿衣。”老人冷不丁说了一句。
李清许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她现下的穿着,无礼至极!耳根到脖颈都红了一片,连滚带爬从旁边的衣服堆里扯出一件外衣胡乱穿上。
“噗···”
一声轻笑从耳後传来。
李清许转回身,刚要戳荼礼,质问她是不是在嘲笑她,那木门便又开了一指宽。
“现下还未落山。”老人说。
质问被迫暂停。
李清许眨了眨眼,以为她是在问话,如实道:“还差一时辰左右。”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
“没下山前,他们都不会回来的。”老人气若游丝,“一个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