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雨娴一直绷着脸,心乱如麻。
一手抚摸着黛墨,但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毕竟脑子里就没安静过,反反复复想个不停。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她已经犯困了,眼皮子打架,脑子却无比清醒。
直到从床上爬起来那一刻,她都依然恍惚着,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到底有没有真正睡着。
当门口传来微小动静的时候,她很快从模糊的浅眠中抽离了出来,悄悄睁开眼,一见是苍蔓,反而松了口气。
苍蔓经过月圆之夜,更是如脱胎换骨般重生了似的,法力已经恢复到了原先九成之上,失去的记忆也已经渐渐拼凑了回来。
鲛族生于海洋,天生对海中的动静便十分灵敏,更何况苍蔓是修炼之人,陆雨娴只是很轻地转了个身,她都能从这边的海波中感觉得到。
她放下手中的餐碟,笑着走向陆雨娴:“感觉怎麽样?听说你昨晚就醒了。”
陆雨娴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看上去没什麽大碍。”苍蔓用目光将她扫视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又道,“听说你没辟谷?陆洋给你准备了早膳,正好托我给你送过来了。”
“谁?”陆雨娴怀疑自己幻听了。
苍蔓理所当然地指了指她刚刚放在桌上的盘子,道:“陆洋,你夫君啊!瞧瞧,你睡了这麽多天,是不是睡傻了?说来也真是奇怪,陆洋大清早地就在那里变法术,一连换了很多套不同的菜式,我都心疼灵力,倒是他,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就像变出一套最满意的给你……”
後面那串叽里呱啦地陆雨娴听不清了,苍蔓来了兴致向来是个话痨,但“陆洋”这个名字就像一颗玉米粒,裹着甜滋滋的巧克力糖,怦然在她心中炸开,塞得满满的,软绵又有着那味细品的甜。
她想过焦洋既然隐瞒着身份,绝不会轻易暴露,既然要瞒到底,就必须有个化名。
他倒是知道机灵地一想,拍拍脑袋就跟她姓了。
很有想法。
就当自己多了个叛逆儿子吧。
“诶!醒醒!想什麽呢,笑得这麽开心?”苍蔓见自己後来说得那通都得不到陆雨娴反应了,抓着她肩膀晃了晃。
“啊。”陆雨娴回过神来,收起自己脸颊的笑容,“没什麽,我去看看他做的饭。”
说起这个,苍蔓依然羡慕:“真好,你夫君还愿意为你做饭,如今像你们这样的鲛人恋已经很少了,特别是情命牵浓成这样的,即便是在我们鲛族之内都非常罕见。”
想必是这几日苍蔓已经见过了,遑论她曾在生死一线之时看过那个浪漫又歇斯底里的吻。
陆雨娴却在心里想,我跟他一开始就是过命的交情,这能一样吗?再说你这是还不知道他是谁,要真晓得了,就以他的法力,情命牵再亮个十倍八倍的都嫌它不够猛。
但她并未多说,只是默默听着苍蔓的话,全当默认。她和焦洋之间也没有串过口供,万一露了馅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也遭罪。既然误会了,就随苍蔓误会去吧。
只是她说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山盟海誓又天崩地裂的,真有点没耳听。
思来想去,她只觉得大概是昨晚月圆之夜,焦洋受潮汐和情命牵影响,身不由己,为了保命,有什麽不得已的事情才亲了一个。又或者是被她气得,听不下去了想把她的嘴堵上,再或者他本来就断情绝爱,情窍不同,单纯就是想这麽干就这麽做了,根本没想别的,毕竟作为世人口中的大魔头,做出什麽事情都不奇怪啊。
总不能是因为喜欢她吧。
但她趁人之危被色所诱不推开也挺过分,大有占了便宜装傻的趋势。
可既然已经选择了装傻,那就一直装下去好了。陆雨娴揉了揉自己的脸,翻身下床,重新调整好了绝对的心态,万事都靠边,先看看这个“乖儿子陆洋”今天做的饭怎麽样吧。反正以後装傻充愣,焦洋是条体面鱼,要脸的,肯定不会没事再提起。他不说,她也不问,就不尴尬也不惊讶了。
桌上当真是一席美味佳肴,苍蔓并无半点夸张。
鱿鱼圈比平常更多,龙虾和蟹是去了壳烤好的,海草和海带那些更是新鲜,毕竟靠海吃海,还是绿油油的。不仅颜色搭配已让人食欲大开,气味更是绝顶上头,撒了香料,辣椒偏多,用来调味的葱姜蒜比例刚好,留了味道但已经移除了盘,正是她想要的“不吃但不能没有”的效果。
鲛尊大人的记性未免也太好了点,已经愈发清楚她的各类喜好了。
但确实是吃一顿就少一顿了,陆雨娴本着及时行乐的想法,缓缓落座,苍蔓也陪着她坐了下去,笑眯眯地看着她。
被人盯着吃饭有些不太好意思,想到上次盯着自己吃饭的还是焦洋,陆雨娴更是心猿意马,一边吃才一边回过神问道:“阿蔓姐姐,你要不要也吃点?”
“不用啦,我已经辟谷很久了。没关系,你吃你的,别多想,我就喜欢看你吃饭的样子,让我心情特别好,好久没人和我说话了,真的很难得,我就乐意这样!”苍蔓摇着头谢过她的好意,“再说这可是陆洋特意为你做的爱的早餐,我怎麽好意思?”
陆洋。
一想到这个好名字,陆雨娴的嘴角愈发明显上扬,通了个大夜的心情都轻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