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闻斓问道。
“回去。”东方晔说,“这段监控得拿回去交给技术看能不能复原,如果真的不行,我只能另想办法了。”
张恺昨天带着人前往金建提供的工地找到了这一群工人,确认了刘平志的身份,另外他还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上个月13号的时候,他们的确一群人来到了顶原村,是为了参加其中一位工友家里的丧宴。
据这些工友们交代,12号晚上他们聚在家里提去世的老人守了灵,一直到第二天才陆陆续续离开。刘平志大概是在早上六点左右离开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村子后方的国道上,还爬上坡坎被车当场撞死。
张恺没有收获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只能带队回去,等着东方晔回来后汇报这一情况。
办公室里唐庭和曹然围在桌子前,桌面上放着手机,手机里的录音已经被他们两个翻来倒去听了上百遍,曹然现在睡觉做梦脑子里都能回响起这段录音。
唐庭也有些受不了,但这是他们目前唯一掌握的和凶手直接相关的证据。就算要吐,也得等到抓到凶手后再吐。
张恺推开门走进来一眼就看见这两个人如同生嚼苦瓜一样坐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听什么。张恺凑过去,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也陪着他们听,但半截话说不完整,张恺也没听出什么来。他抬起头看向唐庭,开口问道:“唐哥,你们听啥呢?”
“录音。”唐庭闭上眼睛揉了揉眉间,疲惫至极,“是那个偷挖电缆的家伙模仿的疑似凶手的口音。”
张恺听后稍显吃惊,“你们竟然弄到和凶手直接相关的证据了?”
唐庭扯着嘴角冷笑一声,说道:“哼,屁用没有。就这一句话我和曹然反复听了快有一百遍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见唐庭和曹然的脸色,张恺也知道自己不必再多说什么,他十分自觉地闭上了嘴,以免被这俩人牵连。恰好此时手机里的录音重新开始从头播放,张恺在一阵安静沉默的氛围中得以听见这句完整的话,听着听着他忽然皱起眉头,露出凝重的表情。
并非是听不懂,而是有点耳熟。
张恺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口音,句中和句尾那上扬的尾音让他越听越觉得熟悉。
张恺歪着脑袋,伸手去拿手机拖回进度条,正打算再听一遍,而东方晔恰巧此时回来,闻斓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来。
东方晔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把文件甩给了康兆,还打了通电话给他,让他看看能不能做一个恢复,尽量还原人物样貌。回分局的路上康兆并无回音,而等到东方晔回到办公室后他才打来电话,接通以后他张嘴就骂:“你要不要看看你发了个什么东西过来,这么模糊的画面我就算给你叠十层锐化也看不清楚!你是不是从哪儿偷来的监控视频啊?”
康兆的嗓门大到即便不开免提也足够穿透刑侦办公室的墙,唐庭几个人回头来看,表情还算平静,而闻斓听到康兆对着东方晔发脾气便忍不住憋笑,最后转身捂嘴,背着东方晔面向墙无声笑起来。
东方晔向来无惧技术队和法医室的抱怨,这一次他同样无视掉康兆的愤怒,淡然地说道:“试一试吧,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康兆深吸了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先告诉你,不行那是一定不行的,你别抱什么希望。如果我真的做极端锐化,你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吗?”
“什么?”东方晔下意识搭话。
“一张像素雪花图!”康兆怒骂道,“你慢慢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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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建最终还是联系到了刘平志的家里人,把他出车祸死亡这一消息告诉了他们。一家人哭哭啼啼地接走了刘平志的遗体,也感谢金建的帮助,金建还怕他们回去不方便,特意包了一辆车送他们回家。刘平志的家人对金建感恩戴德,对着他谢了又谢,才坐上返乡的车。
等送走了刘家人,金建也准备回去,而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是他手底下的工人陈旺打来的电话。
“喂,老陈啊?怎么了?”金建问道。
“金老板啊,我来跟你请个长假。”陈旺说。
“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还是生病了身体不舒服?”金建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我这钱啊,攒够了,工地上太累也太危险,我想走。老刘这么个例子在前,我也觉得这么拼命,要是真的一条老命没了,钱再多也没有用。”陈旺说。
金建知道他的意思,他能理解陈旺的想法。在他的印象里陈旺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干活从来都是卖力的。他还没有结婚,会有这些顾虑也是正常的,尤其是在知道刘平志的事情以后。
但金建也头疼,工地上的项目还没竣工,他的钱都还没拿到手,陈旺这个时候要是走了,那属于他的工钱也结不下来,因此他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底工程款也该结下来了,你要是这个时候走,年底老板的红包可拿不到了。”
“拿不到就拿不到吧,只怕有命拿没命花。”陈旺语气透着看明白的沧桑,倒是显得十分豁达,他说道:“这钱给不给我都行,金老板,我知道你人好,要是那群兄弟谁有个困难,不用问我,你就直接把我的那份给他们吧,就算是这几年感谢他们的照顾了。”
话说到这份上,金建也知道自己劝不下来他,他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答应下来:“好吧,我会告诉他们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陈旺笑着说:“劳金老板费心了。那就再见了。”
金建沉重地点头,从喉咙深处嗯了一声,随后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