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越了
那是一座她记不得名字的山,山下一座记不得名字的村,还有一只她不知道名字的狗。
那狗通人性似的,跑到她面前摇尾巴。
鬼使神差地,她跟了上去。小巷子越走越深,她心头打鼓停下脚步,那狗竟也乖乖停下,回头瞅她。
“汪汪!”它叫了两声,带着点催促。
她有点慌,想掉头跑,可那狗也跟着她转头,尾巴甩得更欢了。
算了,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
她心一横,迈步跟上。
结果谁知道,这一跟,就给她“看”道里了——说明白点就是。
穿了。
穿就穿吧,偏偏穿到一个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的犄角旮旯。师傅说这叫“灵道之时”,行吧,灵道之时就灵道之时罢。
反正现世里她也是个无父无母丶混吃等死的孤儿,换个地儿继续混,也算是业务熟练。
师傅语重心长:“别看咱道门现在人丁稀薄,等你们都出息了,人自然就旺起来喽!”
她当时就震惊了,这话术跟网上那句“你努努力当富一代,你孩子不就成富二代了?”简直异曲同工!
师傅还补充道,虽然咱这道门近几百年是没落了点,但几百年前可是相当牛的!想当年天地混沌,人界妖界天天掐架当消遣,有个道人一拍大腿:哇靠再这麽打下去世界要完犊子啊!遂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摁下了两界霍乱。那一战後,妖界退守冥河对岸,自此两不相干。
这位大牛功成名就,跑路前留下毕生精髓:“天下本该有道,道自心而发,心呢又发于道,道又发于心,心又发于道……”绕来绕去,成功把自己也绕晕了,干脆两手一甩,原地消失,留下这段“心道互发”的绕口令让後人自个儿琢磨。
嘿,还真有人琢磨出来了。
那位仁兄说:道自发于心,心自发于道,天下道意各有千秋,心越沉于道,道便回馈心。他还把世间的道义分了仨等级:人道丶天道丶灵道。到了灵道之时,便是天将倾覆之际,到时道人是死是活,是见阎王还是原地飞升,就得靠有志之士去“试试”了。
“啊,没错。”师傅一拍大腿,“猜对了!那有志之士捏,就是咱的开道鼻祖!”
後来还是三师兄偷偷跟她八卦:那位有志之士——也就是咱师祖的祖祖祖祖次方——还真去破灵道了。他以身为鼎,企图煅化天地灵气,然後,然後……
“然後就去跟阎王爷他祖爷爷唠嗑了。”三师兄摊手。
这道门里,除了师傅,就仨师哥:大师兄周善渊丶二师兄屈明乌丶三师兄周宗岚。除了二师兄自带姓氏,大师兄和三师兄都随了师傅姓周。所以当师傅问她姓啥时,她回忆了一下原生家庭那个堪比骂人的姓,果断乖巧状:“我跟着师傅姓!”
“好嘞!”师傅一拍板,赐名:“那你就叫周佩罢!”
好家夥,接下来几天,道门里总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呸呸呸”声。
师傅忍了几天,实在绷不住了,把她拎到跟前:“算了算了,这名儿不雅,你以後就叫周素遥罢。”
她内心:哇塞,好玛丽苏!好喜欢!
她好奇问师傅,为啥那麽多人只挑他们四个当徒弟?师傅两手一摊,白眼一翻:“我哪儿知道啊,旺财带你们来的!”
旺财,就是村口那条带她穿越的狗。当时跟着它走着走着,两旁的土房子就化作了青山,脚下的青石板路也变成了石阶,然後,她就看见了看上去仙风道骨实际上扣着脚丫的师父。
她又问:“师傅,您就不怕我们没慧根吗?”
师傅捋着并不存在的长须,故作高深:“你真当旺财不会帮我掌眼吗?”
她噎住,半晌,啪啪鼓掌:“哇!旺财牛逼!旺财威武!”
话说回来,慧根这玩意儿,他们几个大概是真有点。大师兄周善渊告诉她,他六个月就入道了,三师兄也是六个月。二师兄屈明乌更厉害,俩月就搞定。
而她呢,虽然没二师兄那麽逆天,但四个月也成功入道。用师傅的话说:“恭喜你成功击败了全天下百分之九十八点八的小道人啦!”
“哇!”她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啪啪鼓掌。
当然,她不是没怀疑过三位师兄也是现代穿来的。试探性地抛出“奇变偶不变”丶“宫廷玉液酒”丶“床前明月光”等接头暗号,结果三人一脸“这娃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的懵逼相。她遂放弃。
入道前,大师兄奉师命陪她下棋。她还暗自庆幸,早年学过围棋,甚至算得上精通,每次都把大师兄杀得片甲不留。
大师兄扶额:“师妹,你这棋风……也太凶残了。”
确实凶。带着股野路子的蛮横,见空就抢,有断点就打,开局必小目配小飞,甭管自家棋子死活,先打吃再疯狂见缝插针。这哪是君子六艺?要不是看她小身板儿,还以为是从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练出来的绝杀棋路。
大师兄被下得脑瓜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