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丶断断续续的意念,骤然冲入谛听螺之中,回荡在狭小的废墟之中,在三人的耳边回响。
“烁……烁北……”
这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
“是我!还有阿解和素遥!坚持住,我们就在外边,我们马上就来救你。”
“不!”明落的声音陡然拔高,“快走……!现在!立刻离开皇城……!马上……!”
“为什麽……!”祁烁北急切的追问到,“你现在在哪?我们可以……”
“不可以!!”明落语素飞快,语气间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这件事不像你们所想像的那麽简单……快回去……快逃——啊!”
一声戛然而止的短促尖叫,随後,周遭再次变得寂静。
谛听螺的光芒骤然熄灭,变成了一块冰冷黯淡的顽石,啪嗒一声从祁烁被无力的手中滚落。
“明落——!”
他双目赤红,本就受伤的身体,此刻更显得摇摇欲坠。
“没有我们所想像的那麽简单……?”周素遥下意识吐槽到,“我的妈呀,玄阳明这老鬼到底想干什麽。”
祁解叹气,但还是将手搭在了祁烁北的肩膀上,轻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回灵道,明落既然如此,说明这件事的确不是我们四人能够解决的,我们还是得回去找帮手。”
“你说着简单,”祁烁北双目赤红,“可宗主不愿管此事,我们还能求助于谁?”
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极其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方角落的死寂。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无比的从容,在空荡的皇城之中显得格外刺耳且瘆人。
三人猝然一惊,如同被一桶冰水浇了脑袋一般,瞬间从悲愤之中挣脱,立即收敛起气息,将身形缩进藤蔓和杂物的阴影深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看见一个阴影缓缓蠕动着。
一个穿着青色总管太监服饰的佝偻身影,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乌木拐杖,慢悠悠地渡了出来,他低垂着脑袋,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一个浮肿惨白下巴,脚步虚浮拖沓。
他走到距离三人藏身之处约摸十步远的地方,似乎被地上的碎石绊了一下,身体微微晃了晃,又发出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声。
祁解的手无声的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祁烁北也强忍着剧痛,伸出右手,随时准备召唤自己的神武。
而在他们的身後,周素遥微微皱眉,脊背紧紧抵住身後冰冷的断壁残骸。
她的体内,妖族灵力正在疯狂翻涌着,仿佛感应到了天敌,疯狂冲撞着她的灵识。
就在三人神经紧绷之时,那老太监终于缓缓擡起了头。
帽檐下,是一张浮肿得如同在水中浸泡多日的脸。那皮肤松弛下垂,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双眼浑浊不堪,十分诡异。
他裂开干瘪的嘴唇,露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层次不齐的黄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整个人更为阴森。
随後,他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常理的僵硬姿态,缓缓擡起了拢在袖子之中的右手。
他的肢体像是许久没有上油的机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然而,随着这枯瘦如柴的手掌一点点擡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瞬间爆发,地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擡起的手掌,皮肤开始迅速的融化,皮肤下的血肉骨骼暴露而出,呈现一种腐朽的令人作呕的血黑色,只是这血肉并未滴落在地,而是如同活物一般扭曲,凝聚,随後化为了一更瘆人的——
白骨法杖。
“夜露深重……三位贵客在这荒僻之地……咳咳……可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