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必问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否正确。”周素遥说到:“你如今已开始修筑这清修亭,求的是清心寡欲丶刻苦修炼,自然是已经希望,哪怕进步缓慢,但每一步都走得踏实,无愧于心。”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亭子,以後无论信淙宗怎样,我没事就来你这亭子里打坐,你可要给我留一个位置。”
明落望着她,眼里泪光粼粼。在无数的变故之後,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灿烂的笑容。她重重的点头道:“好……”
在此温润的山风中,二人再度扶起竹木,直到亭台终于稳稳立住,榫卯咬合处发出令人安心的清响。明落擦了擦额角的汗,与周素遥肩并肩,坐在光滑的大石上稍作休息。
周素遥小口允着水,忽然想起什麽,开口到:“对了明落,宗门弟子评比要重新开始了,你知道了吗?”
明落正小口喝着水,闻言动作顿了顿,放在水囊点了点头到:“嗯,听说了。灵道间各个门派大概都收到风声了……这次,恐怕会比以往的弟子宗门大比更为引人注目。”
这是自然。周素遥想。
百年来一直承包了弟子宗门评选的大门派竟是巫术大佬,还险些害的天下第一大道的公子殒命。
这些,都注定了新的一次宗门弟子评比,不会风平浪静。
周素遥抿了抿嘴唇,得到了肯定答案後,转而问起另一件叫她牵挂的事:“那你……最近有祁解和祁烁北的消息吗?自皇城分别,我再无有他们的消息。”
提到祁家兄弟,明落的脸色微微变换,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到:“我……我知道一些。”
“他们的伤,大概早已无大碍了。但是……他们被绕天道的长老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周素遥愕然,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为什麽?虽说他们私自行动,但最终也铲除了玄阳明这个巨大的威胁,哪怕功过相抵,也不至于被关禁闭吧。”
闻言,明落叹了口气,声音压的更低:“祁家两兄弟,再怎麽说,也代表了绕天道的脸面。绕天道内部,对于此分歧很大,有的认为他们鲁莽,有的则认为他揭露了玄阳明的阴谋。但看祁长老的处理,似乎还是主张惩戒的一方占了上风。”
她稍停片刻,才轻声补充到:“我重伤初愈,在你们山门休整的那几日,整日精神不振。但神识昏沉间,我似乎……感受到过一阵极其微弱的传讯灵力,和之前祁烁北在皇城与我传音时的灵力波动十分相似。但那灵力波动十分不稳,而且,似乎在靠近的时候,被一股强大的屏障力量挡住了,根本无法穿透,很快就消散了。”
这话叫周素遥的心猛地一紧。
成仙道周围的屏障?是师父,还是……大师兄。
可他们,又为何要隔绝外界的传讯?
明落继续到:“那之後不久,我回到了信淙宗时,就再次收到了传讯,这次的传讯没有被阻挡,直接送到我的身边。”
“是祁解,他似乎用了什麽秘法,躲开了祁家的监视,声音听上去,也很虚弱。他之匆匆问了我安好,又问我有没有见过我,在从我这得知你一切都好之後,他就叫我万事小心,近期灵道恐有变故,也不要轻易相信他人。再次之後,这讯息就中断了,我想尝试再次联系他,也联系不上了。”
周素遥听完,眉头紧紧锁起。
她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祁家兄弟为何被关静闭,祁解为何要冒险传出警告,以及绕天道对于玄阳明模棱两可的态度。
这一切,都太不合寻常,太不符合常理了。
还是说。
她和明落,还有祁家两兄弟……
已经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无意触碰了某些……他们不想被触及的东西?
周素遥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与明落道别,回到成仙道的路上,周素遥的脑海之中不断回荡着明落的那番话。
“万事小心……”
“近期灵道有变……”
“也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为什麽?
难道是玄阳明之事的背後,有着更大的牵扯。甚至可能,与绕天道内部的某些人有关?
还是说,他们单纯不想让祁家两兄弟接触这些灵道纷扰?
周素遥想不通。
皇城之事,还有即将到来的弟子评比。
都仿佛是一个长着无数白骨手臂的深渊,将她死死拖拽。
然後陷入更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