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婚
天河的星辉比往常黯淡。
晏昭站在白玉桥头,望着前方蜿蜒至天际的迎亲队伍。三千仙娥手提琉璃灯,灯中不是寻常烛火,而是云谏亲手摘取的星辰碎片。她们每走一步,便有细碎星光从灯中洒落,在云路上铺成一条璀璨银河。
凤凰嫁衣在星光映照下流转着赤金光芒,护心镜中的星月纹路与灯辉遥相呼应。晏昭能感觉到镜中传来的温暖脉动——那是云谏的心跳,通过北极星玉佩与她相连。
"新娘子别发呆啦!"白辰从後面轻轻推她,"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由九十九只青鸾牵引的婚轿停在面前。轿身通体晶莹,是用一整块寒玉雕琢而成,轿帘上绣着双剑交错的图案——红尘与无垢,正是他们的本命剑。
晏昭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腰间的往生镜碎片突然发烫!
"等等。"她按住白辰的手,"不对劲。"
话音刚落,前方迎亲队伍突然骚动起来。仙娥们惊慌四散,琉璃灯坠地,星光四溅。原本璀璨的云路瞬间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蓝色火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忘情火!"白辰脸色大变,"那群老顽固来了!"
冰蓝火焰中,七十二道身影踏火而出。清一色的白发,清一色的素袍,每人手中提着一盏青灯,灯焰正是那诡异的冰蓝色。他们面无表情地结阵而立,将婚轿团团围住。
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眉心一道竖痕,像是常年皱眉留下的印记。他手中的灯焰最盛,几乎有半人高。
"晏昭。"老者声音如冰裂,"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晏昭认得他——无情道现任掌教,玄微仙君。三百年前就是他在监仙司大殿上,亲手将"诛杀令"交给云谏。
"玄微前辈。"晏羽强压怒火,行了一礼,"今日是我与云谏大婚之日,不知诸位这是何意?"
玄微没有回答,只是举高了手中的灯。其他七十一人同时动作,七十二盏忘情灯的火焰突然连成一片,化作一道冰蓝火墙!更可怕的是,火墙下方的天河开始冻结,冰面如镜,映照出无数画面——
全是云谏执行无情道时的场景:他面无表情地挥剑,将一对相爱的修士斩于剑下;他冷眼旁观一位母亲为护孩子魂飞魄散;他亲手将曾经的同门押上斩仙台。。。
每一幕都在强调同一个信息:无情道不容情爱,云谏不该破戒。
"看到了吗?"玄微的声音在火墙後显得扭曲,"这就是你们要打破的天规。三百年的道心,岂能为儿女私情所毁?"
晏昭的手按在红尘剑上,嫁衣上的凤凰纹路开始发光:"云谏在哪?"
"放心,他很好。"玄微冷笑,"正在接受最後的'洗礼'。若他能熬过忘情火炼心,或许还能继续做他的仙君。"
白辰凑到晏昭耳边:"他们在拖延时间!忘情火炼心超过一个时辰,神魂俱灭!"
晏昭瞳孔骤缩。难怪她感觉护心镜中的心跳越来越弱!没有犹豫,红尘剑出鞘,赤红剑气直劈火墙!
"轰!"
剑气与冰焰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墙被撕开一道口子,但很快又愈合如初。玄微等人毫发无损,反而露出讥讽的笑容。
"没用的。"玄微摇头,"忘情火专克红尘道,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能证明你们的情缘胜过天规。"玄微指向冰面,"走过这片火海,若能不沾一丝冰焰,我们便认这天命姻缘。"
晏昭看向冰面。那里映照的画面已经变了,显示出云谏被困在一个冰蓝火球中,白发结霜,双眼紧闭。通过护心镜,她能感受到他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忘情火在焚烧他们之间的每一段记忆!
"我接受。"她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
白辰急忙拉住她:"别上当!忘情火会先烧毁你的记忆,再吞噬魂魄!"
晏昭甩开他的手:"那就比谁烧得更快。"
凤凰嫁衣感应到主人的决心,骤然光华大放!护心镜中的星月纹路旋转起来,与晏昭体内的凤凰真火共鸣。她每向前一步,嫁衣上的火焰就旺盛一分,走到火墙前时,整个人已经笼罩在赤金光焰中。
"让开。"她剑指玄微。
七十二位仙君同时结印,冰蓝火墙厚度倍增!玄微的声音从火後传来:"最後警告,回头是岸。"
晏昭的回答是纵身跃入火海!
冰蓝与赤金相撞,爆发出可怕的能量波动。忘情火如活物般缠绕上来,试图侵入晏昭的神识。她立刻看到无数记忆碎片被生生抽离——第一次牵手的悸动,相视而笑的温暖,生死与共的誓言……
"不!"晏昭咬牙催动凤凰真火,赤金烈焰反扑冰蓝。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交锋,每一秒都如同千年般漫长。嫁衣上的凤凰纹路完全活了过来,化作一只火凤虚影将她包裹。
一步,两步。。。冰焰在脚下退却,但又从两侧涌来。晏昭感到意识开始模糊,记忆如沙从指缝流失。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护心镜突然射出一道星光,直指火海深处!
顺着星光指引,晏昭看到了火球中的云谏。他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缓缓睁眼。那双赤金眸子穿越火海与她相望,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信我。"
晏昭突然明白了什麽。她不再抵抗忘情火的侵蚀,反而主动放开神识!这个疯狂的举动让玄微等人面露喜色,但下一秒,他们的笑容凝固了——
忘情火侵入晏昭识海後,不仅没有摧毁她的记忆,反而被某种力量牵引,全部流向护心镜!镜中的星月纹路如同无底洞,疯狂吞噬着冰蓝火焰。更惊人的是,通过这种联系,困住云谏的火球也开始不稳定!
"怎麽可能?"玄微失声惊呼,"忘情火竟然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