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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剑番外（第1页）

旧剑

北极星宫的剑阁终年落着细雪，三千宝剑在玄冰架上沉默矗立。

晏昭提着裙摆溜进去时，惊动了守门的双剑灵——情劫与无垢的剑意化身正对弈，见她来了慌忙藏起赌注。

"又拿剑穗打赌？"她挑眉，情劫剑自发鞘中飞出，轻敲两个剑灵的脑袋。

剑灵们嘻嘻哈哈地散开。晏昭走到最深的剑架前，指尖拂过积霜的铭牌："甲字柒佰零贰"。这是云谏年少时用过的旧剑架，据说藏着他不愿示人的秘密。

架子上空荡荡的，只搁着个乌木长盒。盒身刻满霜花纹，锁孔却是个情劫道印的形状。晏昭试着凝出真火，锁扣纹丝不动。

"需要帮忙麽？"云谏的声音从身後传来，银发间沾着新落的雪。

晏昭吓得差点摔了盒子："你走路没声的！"

他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木盒，无垢剑尖轻点锁孔。霜华与情劫道力交融的刹那，盒盖无声滑开——里面竟是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身布满裂纹，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这是。。。"晏昭怔怔伸手，却被云谏握住手腕。

"我第一把剑。"他语气平淡，"三百年前就该碎了。"

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绳，依稀能辨出是个歪扭的"昭"字。晏昭突然想起，这是她学会刺绣後送他的第一件礼物，那时笨拙得扎破好几次手指。

"为什麽留着？"她轻声问，指尖虚抚过裂痕。

云谏尚未答话，旧剑突然嗡鸣！裂纹中迸发出赤金光芒，竟映出年少时的景象——

昆仑雪巅上，少年云谏正用这柄铁剑练招。剑势青涩却凌厉，每次回转都望向某处山岩。岩後躲着偷看的红衣少女，发间金翎在雪光里一闪一闪。

"原来你早知道我偷看！"晏昭惊呼。

画面忽转成黑夜。铁剑深深插在崖边，少年跪在剑前痛哭，肩头颤抖如风中残叶。那是她"死"後第三日，他亲手折断了本命剑。

"霜华道要求断情，"云谏的声音似叹息，"我便折了它。"

晏昭突然抢过铁剑抱在怀里。情劫真火自掌心涌出，温柔包裹剑身——锈迹褪去，裂纹弥合，褪色的红绳重现鲜亮。当啷一声，剑柄坠下枚小钥匙。

"还有秘密？"她捡起钥匙，发现与剑阁暗格的锁孔匹配。

暗格打开时，尘封的记忆汹涌而出。

先是满满一匣糖纸，都是她年少时塞给他的零嘴包装。每张糖纸背面都写着日期和简短批注："昭昭给的，甜得发苦"丶"她偷放我案头，糖渍污了公文"。。。

底下压着厚厚一叠画稿。有她趴在桃树上打盹的侧影，练剑时咬唇的倔强模样，甚至还有几幅婚服草图——金线绣的凤凰羽翼张扬，分明是她如今嫁衣的雏形。

最底下是封未送出的信。宣纸泛黄，墨迹却依旧清晰：

"昭卿如晤：昨夜又梦你穿嫁衣的模样。若他日。。。若他日重逢，必补上合卺酒。谏字。"

信纸右下角染着暗沉的血迹，正是心头血的色泽。

晏昭捧着信纸发抖："你每年在我'忌日'写这个？"

"嗯。"云谏指尖拂过血迹，"写一封，烧一封。这是最後一封。。。没舍得。"

她忽然将旧剑横在他颈间："现在补合卺酒！"

剑阁顿时鸡飞狗跳。晏昭举着铁剑满架子追，云谏边躲边护着珍贵剑器。情劫无垢双剑灵看得兴奋，偷偷用剑穗下注赌谁赢。

最後两人跌进软剑堆里。晏昭压着他胸口，铁剑点着他喉结："喝不喝？"

云谏忽然翻身将她困在剑架间："喝。"低头吻住她唇瓣，尝到三百年前糖渍的甜，"但得用更好的杯子。"

他抽出发间情劫剑碎片，霜华流转间凝成双耳玉杯。又取来星酿斟满，杯壁自然浮现出旧剑重铸的纹路。

交杯酒饮尽时，整座剑阁的宝剑齐鸣。那柄重铸的铁剑自发飞起，悬在最高处焕然如新。剑身映出相依的两人，鬓边皆染霜雪。

"其实。。。"云谏忽然轻笑，"我每年都偷偷重铸它一次。"

"为什麽又弄锈？"

"怕你发现。"他吻她指尖，"怕你知道。。。我从来没能放下。"

暮色透过窗棂，给相拥的身影镀上金边。守阁剑灵悄悄退出去，留下满室剑器温柔低鸣。

最深处的剑架上，重铸的铁剑旁多了枚玉杯。杯底刻着新添的小字：

"旧剑新雪，故人如铁。千锤百炼，终成此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