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听仙尊说她可以离开,魏紫掉头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可不知为何,在将要下山,离开此处时,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仙尊依旧是那个坐姿,可他袖上多了几丝艳色暗纹。魏紫定睛细看,却见那衣摆仍旧雪白,什麽都没有。
看错了?
魏紫拧眉,御剑下山。
她走後,天阴山峰登时被墨云包裹,雷声轰鸣,却仅局限在这一方悬崖之上。
朝闻道後仰,倒在悬崖,雪色法袍被倏地血染透,贴在结冰崖上,闪烁雷电紫光。他面无表情,眼中无光,默默擡袖盖在自己脸上。
刺骨寒风吹得衣袖发颤,冷色雷电争先恐後灌注于身,将他淹没。
从第一学府看天阴山,依旧晴朗灿烂。魏紫站在窗口,盯了很久。
她下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法袍衣领处有一块水痕。她没有在仙尊那里喝过水,而且这块水痕从角度来看,很像是滴落的眼泪。
她不记得她有哭过。
魏紫擡手按住自己胸口,依旧觉得有些闷。她不太开心,尽管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师父!”
孔知秋冒冒失失地闯进来,“采莲那边来了消息,说魂九突然失踪了!”
魏紫把方才那些念头都逐出脑海,半喜半忧:“失踪了?超凡学府呢?”
“超凡学府现在由魂九的心腹掌控,好像之前是哪个门派的掌门,差一线大乘。”孔知秋说,“我们要不要考虑率先进攻?”
魂九不在,超凡学府就剩下一群乌合之衆。魏紫如今距入臻之境也不过一线距离,就算不求援于仙尊,踏平超凡学府也只是时间问题。
魏紫简单思考後,摇头道:“不可。超凡学府如今讲究一个‘自愿’,算得上出师有名,如果我们贸然围剿,才是落了下成。”
“那难道就由着他们去?”孔知秋挠头,“而且魂九不在,是不是该让采莲回来?”
“采莲愿意留在那里继续观察最好,如果她想回来,就让她回来。”魏紫说,“至于超凡学府。。。。。。我感觉魂九失联这件事说不定有圈套。”
魂九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没缘故会离奇失踪。
“对了,师父,那仙尊那边你有和他说麽?”孔知秋又道,“下午的修道会,有不少修士听说仙尊会来授课,已经在会场等候了。”
“已经和他说好了。”魏紫点头,“他答应了会来。”
看台之下,衆人窃窃私语,形容焦躁,只因说好仙尊授课,仙尊却迟迟不至。
魏紫观天色,眼见时间越来越晚,心中怨气也越来越重。她知仙尊与她有旧怨,可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与她斗气。
她本以为他会有一些大局观!
眼见衆人议论声越来越大,魏紫叹气,站起身打算上讲演台。不管怎麽说,先控制如今局面。
她才走一步,周遭忽地寂静,再回头一看,仙尊已御剑而至,看方向是天阴。
衆人目光跟随他,不敢再出声。魏紫注意到他换了一身黑衣,并未端正束发,只是用一根藤木发簪将头发挽起一半。
发簪空心处是一枚水晶球,里面嵌着一些艳红丝线,正在水晶球中慢慢飘动。
魏紫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水晶球看了很久,直至眼睛酸痛,直至仙尊察觉回头看她,她才慌忙低下眼睛,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尽管魏紫心中不喜仙尊,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本事,能将简单法术教授得深入浅出。即使是如今的魏紫,依旧觉得有所收获。
一个下午过去,等仙尊起身离开,衆人才恋恋不舍慢慢散去。
魏紫走上讲演台,要将案桌蒲团收去,却发现蒲团下有一滴金红液珠。她蹲下身,伸手沾在指尖,轻轻拈开,知道这是血,人血。
难怪仙尊会晚到,他居然受伤了。
想起魂九的失踪,魏紫恍然,当即转头要去找仙尊。
她快走一步,发现错乱中,她竟是朝自己住处走去,不觉暗笑自己真是昏头,御剑朝仙尊府赶去。
仙尊府大门紧闭,魏紫正要擡手去敲,但门似有感应,竟自动打开,迎她进门。这还是魏紫第一回来仙尊府,不觉称奇。
仙尊府种满梨花,白得铺天盖地,微风拂过,简直像落雪。魏紫从梨花雪中行进,本打算传音给仙尊,却见一地落花,有一处高得突兀。
她快步上前,见仙尊伏在花瓣中,染红了一片落花,人事不知,也不知昏了多久。她忙扫开落花,将他扶起,待瞧清他面容,呼吸却一滞——原来方才仙尊用了忘颜术,如今法力不支,法术失效,倒叫魏紫不小心窥见他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