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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过招（第1页）

叔侄过招

赵洁如揉着肚子直喊饿，拍着孔乘似的胳膊喊着要去膳堂点烤灵兔“压惊”，挥了挥手就往东边跑，连背影都透着急不可耐。孔乘似看着她的模样无奈摇头，转头看向身侧的楼却风：“我们顺路去把‘符术交流赛’场地布置了吧，攒点贡献点。”楼却风点头，顺手接过她手里半卷符纸：“我搬木架，你贴卷轴，省得朱砂蹭手。”

广场上已有弟子在挪雕花木架，孔乘似刚接过夥计递来的朱砂符纸，一个弟子快步跑来躬身：“孔师姐，宗门外有位孔家长辈找您，带了两车物件，管事让您过去看看。”

孔乘似捏着卷轴的手顿了顿，她在家只有叔父孔胜含一位长辈。楼却风放下木架走过来，轻声问：“要我陪你去？”“不用，”她把卷轴塞给旁边弟子，“盯着木架间距，别贴歪了，我很快回来。”

跟着弟子到宗门外，马车旁的杏色锦衫男子格外惹眼。孔胜含约莫三十五六岁，眉眼挺阔但看起来温厚亲和，唇边噙着浅笑，指尖拈着暗纹玉珠没半分声响。看见孔乘似，他眼底笑意深了些，伸手想拂去她肩头碎叶：“乘儿，许久不见，你眉眼间添了些许英气。”

孔乘似侧身避开，目光扫过马车旁的两个木箱左边是蜜渍酸梅丶西域奶酥和冰镇酸梅汤，全是她小时候爱吃的；右边是鸾鸟暖玉丶上品桑皮纸，还有去年提过一嘴的“凝灵符”拓本。“叔父怎的突然来了？”她语气平淡，没半分热络。

“听下人说，你总跟楼家那小子待在一块儿，”孔胜含打开木箱拿起暖玉，指尖摩挲着纹路，“你自小怕疼，学符哪有那麽容易？别跟柳家那个爱画歪符的学，虽然你比他画的好多了，画错一笔反噬受了伤，叔父可该心疼了。”

两人往茶亭走，孔胜含端着茶盏，指尖在盏沿划圈：“前几日你们这儿的泊术堂梁木落了，听说你在场？演武场蹴鞠藏钉子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我还听管事说，你去查了杂物房？”

孔乘似端着茶盏没动，擡眼看向他：“叔父的消息依旧灵通，连我查杂物房都知道。”她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这些事，是您做的吧？”

孔胜含喝茶的动作没停，茶盏碰唇漾开浅纹，脸上笑意依旧：“乘儿，怎麽把叔父想成这样？你父母走得早，我总不能看着你受委屈。”

“是怕我受委屈，还是怕我跟楼却风走太近？”孔乘似往前倾身，声音压得低却带着锋芒，“您算准了我不爱听演讲，会坐泊术堂後排，所以梁木砸下来正好被雕花梁托支住，伤不到後排；演武场蹴鞠，您只留了我常用的红色那个没放钉子，其他全嵌了暗钉，您就是想让我觉得，跟他待在一块儿才会倒霉，对不对？”

孔胜含放下茶盏，指尖仍拈着玉珠，笑意淡了些，语气依旧温和：“我只是想让你看清，那小子给不了你安稳。楼家家底尚可，可他性子看着实诚，却糙得很，你看他身上那件青布袍，洗得发白也不去换，连块像样的玉佩都没有，哪懂照顾人？你从小被护着，跟着他，难道要自己操心琐事？”

“糙不糙我不在乎，会不会照顾人也没关系。”孔乘似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孔家的産业，够我养十个八个楼却风，就算他什麽都不做，我也能护着他。”

茶亭外就传来脚步声。楼却风攥着孔乘似落下的朱砂符纸站在廊柱後，显然听见了对话，可他没上前，只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情绪翻涌片刻就归于平静。

孔胜含瞥了眼廊柱方向，转回头：“乘儿，别跟自己置气了。跟他断了往来，多学学管家里的资业，叔父给你寻个更好的人家。”

“属于我的家业跑不了，楼却风我也不会离。”孔乘似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留影石，眸光散漫裹着冷锐：“叔父要是再动歪心思，我就把今天的话和您挪用父亲灵矿给外宗供货的事，全告诉长老。”

她转身要走，刚到门口就撞见楼却风。孔乘似愣了愣，楼却风先递过符纸，轻声说：“木架间距定好了，就等你贴符纸了。”语气自然得像没听见刚才的对话。

孔胜含坐在茶亭里，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手里的暖玉被攥得发烫。他端起凉透的茶盏喝了口，唇边笑意彻底敛去，眼底只剩一片幽暗。风卷着柳叶落在石桌上，他拈起一片揉碎，指尖碎屑飘落，没半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