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风摸鱼
泊术堂,里面早已按身份排好了座位,前排的紫檀木椅铺着软垫,是长老丶系内先生与有突出贡献弟子的专属;中间几排是普通弟子的固定区域;唯有最後一排靠近门的位置空着,成了无人争抢的“自由地带”。
孔乘似提着裙摆绕过前排躬身行礼的弟子,径直走向最後一排,赵洁如紧随其後。楼却风本被安排在中间靠前的位置,见状也不动声色地跟了过来。
讲堂前方传来轻咳声,负责主持的弟子引着几位外聘修士走上台,演讲正式开始。赵洁如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团彩线和灵丝针,指尖凝出细弱的灵丝,开始慢悠悠地编织。孔乘似瞥了眼她手里的活计,挑眉道:“洁如,怎麽你也织上这玩意儿了?就这枯燥的演讲,你能织得下去?”
“欸呀,说什麽呢!”赵洁如手一顿,嗔了她一眼,“我就是试试手。”孔乘似笑了笑,意有所指:“我前几天看见咱们系的女弟子拿着织好的小荷包丶平安符袋,打听了下,说是你同舍珊珊做的,难不成你也想跟她一样赚外快?”
“哼,还不是那珊珊!”赵洁如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气,“前儿个见我闲着,阴阳怪气说我这手是‘富贵手’,细皮嫩肉的,干不了织活儿。我偏要织个样子出来,让她瞧瞧!”孔乘似凑过去看了眼她手里的图样,忍不住笑:“这麽复杂的云纹图样,你还不如直接买个成品省事。”赵洁如瞪了她一眼,没再搭话,专心摆弄起手里的线。
没过多久,李志民捧着厚厚的演讲稿走上台。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口,语调又平又慢,像是在念催眠咒。孔乘似听得没滋没味,从符纸袋里掏出一张空白符纸,指尖凝出灵力,几笔就画了个抽象的小人,圆脑袋上画着两道向下的弧线,活脱脱是李志民慢吞吞的模样。
楼却风侧头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泛起浅淡笑意,指尖无意识地跟着她的笔锋轻轻点了点桌面。
见孔乘似又换了张符纸,楼却风好奇地凑得更近了些,只见她几笔勾勒出个顶着狗耳朵的上半身小人,身後还添了两道弧线,分明是在画摇尾巴的样子,眉眼间竟有自己的影子。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低声问:“这耳朵和尾巴,是觉得我像?”孔乘似把符纸往他眼前递了递,挑眉道:“不像吗?你刚才看我画李志民时,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楼却风没反驳,只是把那张画小心叠好,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收着了,回头给你画个带猫耳朵的。”
旁边的赵洁如正对着彩线发愁,孔乘似见状,伸手拈过她手里的灵丝,看似帮忙编织,指尖却悄悄改了灵丝的走向。赵洁如以为她在帮忙,还松了口气,低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楼却风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压着笑,故意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其他弟子的视线。可等孔乘似松开手,赵洁如拿起织好的东西一看,顿时瞪大了眼,原本该是云纹的地方,赫然织成了一坨抽象的“便便”。
“孔乘似!”赵洁如压低声音,又气又笑,刚要伸手拧她,却见孔乘似靠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的,竟真的听困了。楼却风见状,悄悄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搭在她肩上,还调整了坐姿,让她能更舒服地靠着。赵洁如也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手里的彩线不知不觉滑落在腿上。
不知过了多久,孔乘似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根狗尾巴草,轻轻在赵洁如鼻子上扫了扫。“醒醒,”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太没意思了,翘了吧?”赵洁如揉着鼻子睁眼,楼却风已经起身,顺手帮她们收拾好了桌上的符纸和彩线。
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刚推开一条缝,身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他们回头一看,只见刚才坐着的最後一排上方,一根碗口粗的梁木直直掉了下来,砸在他们的座位上,桌椅瞬间被砸得粉碎。
“我去!”赵洁如吓得声音都变了,“虽然这泊术堂是偏破旧,但也不至于这麽夸张吧?这是想砸死我们?”孔乘似脸色微变,随即想起什麽,皱着眉道:“还有个坏消息——我刚才进来前听弟子说,在外半个月的小鹏回来了,要给我们补练体课,就在今日午後丑时。”
赵洁如刚松下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哀嚎道:“不是吧!刚把这翘了,他又回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