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念以为自己和宫学丶和仙盟丶和这个修真界所谓正道同道有着共同的目标,却发现大家好像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一时间她有些心灰意冷。
再加上和宋应淮分手的事,还要涉及到两个家族,江晚念突然就有了鸵鸟心态,不想管,不想面对。
好想就此消失。
“我不想回去,”江晚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逃避一段时间,我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好,无论是仙盟还是这次任务,或者是……或者是宋应淮……”
江晚念将手插入自己的头发里,她感觉到自己脑子很乱。
秦商澧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另一只手帮她捋顺头发。
“晚晚,很痛苦就不要说,也不要想了。”
江晚念反手握住秦商澧的手,她擡起头:“商离,我和宋应淮,要解除婚约了。”
秦商澧的手一顿。
江晚念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不一定能有人信,但是商离,宋应淮……他……他将乔怜当作炉鼎,用了你送的那枝并蒂灵莲,但他又在危难之时将乔怜推进了那些魔气形成的龙卷风,在那之前他先推了我进去,所以我和乔怜才会落入那样的境地。”
江晚念讲得很乱,但秦商澧的神色慢慢严肃起来,他原以为是那混乱导致的江晚念和乔怜涉险,没想到竟然是宋应淮。
懊悔的情绪慢慢爬上了秦商澧的心头。
但江晚念没有察觉,她继续说道:“我觉得过去的十几年,我从未真正地认识宋应淮。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他明明,明明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江晚念红了眼睛,她不会再和宋应淮在一起,可那些一路走来的时光和感情,也不是就这麽简单能够舍弃。
七岁的时候,宋应淮带她踏出了向外的第一步;
九岁的时候,宋应淮冒险为她折来第一滴春雨落下时绽放的抿春花;
十一岁的时候,宋应淮为她冷嘲热讽地刺回了那些来打探她近况的江家旁支,让那些扰人的旁支亲族不再敢踏足淮水;
十四岁的时候,宋应淮红着脸同她表白,说着喜欢。
昔日种种如镜花水月,江晚念记忆中的深情少年郎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灵措秘境里的宋家少主。
一只手抚上了江晚念的眼角,她这才察觉,原来自己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而哭,是为了宋应淮?又或许,是悼念自己十多年的感情。
“晚晚,既然这麽痛苦,”秦商澧伸出手,拇指将她眼角的泪珠抹去,“不要再喜欢他了好不好?”
江晚念泪眼朦胧地点头:“我不……不喜欢他了,商离,你放心,我就是……就是现在有点难受,但是,但是我绝对不会再喜欢他了。”
已经看清的人,就没有什麽喜欢的必要,但从心里硬生生地挖掉那个扎根十多年的人,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愈合伤口的。
江晚念对自己说,就再伤心这麽一回,这次之後,她不会再为宋应淮哭泣。
她对自己发了狠:“就算……就算将来我孤独终老,大不了,我就去修无情道!反正,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喜欢他了!”
秦商澧闻言,突然笑了一下,江晚念一愣,她都这麽难过了,为什麽商离还能笑出声?
她擡头看着秦商澧,目光中带了一丝幽怨的指责。
秦商澧的手指滑落到她的下颌,双手捧着她的脸:“晚晚,只要你愿意,你不会孤独终老的。”
江晚念眨了眨眼睛:“什麽?”
秦商澧慢慢凑近,江晚念意识到了什麽,睁大了眼睛,她想後退,可秦商澧手上带了力度,不让她後退。
他凑得极近,近到江晚念能感觉到他带着竹香的气息。
“晚晚,”秦商澧轻轻说道,“商离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既然你现在决定不喜欢宋应淮了,那麽,看看商离可以吗?”
江晚念的大脑一片空白。
秦商澧这麽近地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更进一步,而是轻轻放开她,江晚念顺着惯性坐回去,想要慢慢往後挪一下,又怕被商离发现了尴尬。
她不知道商离是不是在逗她,可秦商澧却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
“我知道这样的表白有些突兀,但是晚晚,”秦商澧郑重说道,“我没有掺杂任何玩笑的成分,我喜欢你,很久了。”
江晚念嗫嚅着:“可是……怎麽会,什麽时候……”
“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秦商澧无奈地笑道,“但是在你告诉我你和宋应淮定亲的消息时,我体会到了什麽叫心如刀割。那时候我觉得,这是天道对于我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惩罚,那时候我就下了个决心,如果你幸福,我就安静地退守到朋友的范围,但是晚晚——”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江晚念的头,就像之前那样,可江晚念却下意识地往後躲了一下,秦商澧的手尴尬地落了空。
江晚念意识到自己或许伤了秦商澧的心,她想要补救什麽,可大脑已经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炸得晕乎。
她只能僵直着身体,听秦商澧说道:“晚晚,说我卑鄙也好,趁虚而入也可,但是我真的很想抓住这次机会,我希望,你能给我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