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东西?!”
守卫们立刻警觉,刀剑出鞘,目光齐刷刷射向地上灰头土脸的英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混乱瞬间!
白量小巧的身影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白光,借着衆人视线被吸引的空档,闪电般掠过黑潭上空!她张口一吐,一颗龙眼大小丶闪烁着不稳定红芒的珠子精准无比地黏在了牙耳囚笼的栏杆上!完成这一切,她毫不停留,以更快的速度折返,落地时一口叼住还在发懵的英才,“嗖”地一声钻进了旁边茂密的灌木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有弟子反应过来,拔腿欲追。
“慢着!”云台擡手制止,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片晃动的灌木丛,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罢了,两只不知死活闯进来的野猫罢了,许是迷了路。不必理会,看好水牢要紧!”
“哐当——!”
沉重的玄铁牢门轰然落下,将两辆囚笼彻底锁死在冰冷的牢笼之中。几乎在牢门关闭的瞬间,囚笼本身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竟自行瓦解,化作一地灵力碎片,消散在黑色的潭水中。
衍和吓得惊叫一声,慌忙扑向牙耳所在的位置。然而,一股浓郁粘稠的血色雾气再次从牙耳身上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排斥和警告意味,硬生生将她隔绝在外。
血雾之中,传来牙耳极度虚弱丶却依旧带着凶戾与不耐的嘶哑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
“……没死……滚开……别碰我……”
云台见沉重的玄铁牢门轰然闭合,将那两道人影彻底锁死在阴森的囚笼之中,这才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带着一衆精锐弟子,=迅速消失在通往地面的幽暗甬道里。死寂,如同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水牢。
铁笼内,衍和看着牙耳苍白如纸丶气息微弱的侧脸,泪珠在眼眶里滚了又滚,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问:“喂……你丶你到底怎麽样了啊?还……还能活多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牙耳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勉强提上一口气,眼皮都懒得擡,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嗤:“放心……闭眼前……总能比你……多撑一口……”那气若游丝的嘲讽劲儿,简直能把死人气活。
“你——!”衍和气得差点蹦起来,小脸涨红,“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气我!现在怎麽办啊?英才哥哥生死不知,这破铁笼子也邪门得很!我丶我身上的灵力……好像……在慢慢恢复?”她後知後觉地感受到一丝暖流在枯竭的经脉中游走,带着诡异的诱惑。
“哥……”牙耳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这个称呼刺中了什麽,瞬间强行凝聚起一丝锐利的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警告:“蠢货!别吸收这里的灵力!一丝都别碰!”
衍和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哭都忘了。牙耳咬紧牙关,挣扎着坐起身,那双血红的兽瞳死死盯住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潭。潭水看似死寂,深处却暗流汹涌,仿佛有什麽庞然大物正在无声地搅动深渊。
“底下……有东西。”牙耳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绷紧的弓弦,“不想死,就静心凝神!”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黑如浓墨的潭水中央,无声无息地鼓起一个巨大的水包!水包破裂,露出一片粗糙得如同千年老树皮般的暗褐色硬甲!紧接着,一颗足有磨盘大小丶布满暗红血丝的冰冷巨眼,缓缓浮出水面!那瞳孔是令人心悸的竖瞳,没有一丝温度,像来自地狱的窥视镜,正牢牢锁定铁笼中的两人!
“喋丶喋血巨鳄?!”衍和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音的尖叫在死寂的水牢里格外刺耳,“这东西……不是一百年前就被杀绝种了吗?!羽城这群疯子!从哪里挖出来的老古董?!”
牙耳非但没安慰,反而火上浇油,血瞳扫过左右两侧悄然浮起的另外四对幽绿森然的眼珠,冷冷道:“不止一只。”
五对巨眼!如同十盏来自幽冥的鬼灯,在漆黑的水面上幽幽亮起!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刺得人骨髓发寒!
衍和只觉得全身的毛发都要炸上天灵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抱紧自己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控诉:“这丶这到底是什麽仙境魔鬼窟啊!不是要剐人灵力,就是关进水牢当巨鳄的点心!羽城的人……一个个长得跟画里仙人似的,心肠怎麽比墨汁还黑!比蛇蝎还毒!!”
牙耳猛地擡手,将她往自己身後一挡,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声音却依旧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闭嘴!它们……怕这笼子!”他血红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些巨鳄,“一尺之外……是安全线。”
衍和这才发现,那些散发着远古凶戾气息的庞然大物,果然只在铁笼一尺开外的水域逡巡游弋,冰冷的巨眼贪婪地盯着猎物,却始终不敢再靠近半分。她後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粗布衣衫,滴滴答答汇成小溪流进黑潭。她牙齿打着颤,用气声绝望地问:“牙耳……我们……我们还能活着出去……见到英才哥哥吗?”声音里全是濒死的恐惧。
牙耳长长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你……少说点……没用的废话……就能。”
衍和气得想咬他,但看着那近在咫尺丶口水都快滴下来的巨鳄獠牙,她非常识相地丶狠狠地把嘴巴闭成了一条缝,只用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表达着无声的愤怒。
确认这聒噪的小东西终于消停,牙耳才疲惫地阖上双眼,全力调息。周身原本因虚弱而乱舞失控的血色雾气,仿佛受到无形牵引,丝丝缕缕艰难地收拢,缓缓渗回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囚车……抽干了灵力……这铁牢……却在散逸灵力……”他闭着眼,声音低沉如同呓语,却清晰地传入衍和耳中,“诱饵……这是诱饵……吸引巨鳄……离开铁笼……是死……留下……被灵力腌透……更是死路一条……方便它们……追得更紧……啃得更香……”他顿了顿,带着一丝冰冷的赞叹,“好算计……好手段。”
衍和眼中的绝望瞬间化为死灰。这根本就是绝境!十死无生!
“不过……”牙耳忽然睁开眼,那血瞳深处,竟燃起一丝近乎疯狂的火焰,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邪气的弧度,“谁说……破局……要靠灵力?”
话音未落,在衍和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竟扶着冰冷的铁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挺拔的身姿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你干什麽?!别——”衍和尖叫着扑过去想阻止。
“滚开!”
牙耳一声暴喝,一股沛然莫御的丶完全不同于灵力的恐怖力量骤然从他体内炸开!并非源自腹海灵窍,而是来自更深邃丶更狂暴的本源!
轰——!!!
漫天血雾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裂!粘稠如实质的血色风暴冲天而起,瞬间将整个玄铁牢笼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向四周!
哗啦——!
死寂的黑潭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搅得天翻地覆,巨浪滔天!坚固无比的玄铁牢笼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剧烈震颤,仿佛随时要散架!那五只喋血巨鳄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气息和震荡惊得瞬间沉入水底,只留下剧烈翻涌的水花!
轰!!!
巨大的爆鸣声如同九天惊雷,狠狠砸在潜伏于不远处巨树之上的白量和英才耳中!紧随其後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气浪,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潭水的腥气,呼啸着席卷而来!
“喵嗷——!”白量惊得全身白毛炸开,如同一个蓬松的雪球!她四爪死死抠进粗糙的树皮,尖利的爪子甚至刮下了大片木屑,才险险稳住身形,没被这狂暴的馀波掀下树去!她那双漂亮的异色猫瞳瞪得滚圆,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盯着水牢方向那冲天而起的丶宛如血龙卷般的猩红雾气,声音都劈了叉:
“见鬼了!!他腹海灵窍明明被‘随影’锁死!灵力应该枯竭得渣都不剩了才对!这他妈是什麽力量?!他到底是个什麽玩意儿?!!”
旁边,英才同样死死抱住剧烈摇晃的树干,猫脸发白。他望着那毁灭性的丶完全超出常理的血色风暴,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失神地喃喃道:
“那是……他的……”
本源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