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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石髓破执念血沁苍台不得归九（第1页）

翠山石髓破执念，血沁苍台不得归（九）

“驱灵鞭，专门对付十恶不赦之徒，一鞭抽灵，两鞭剔骨，三鞭夺命。没有人能扛得住三鞭，至今为主也只有一个人例外，便是传闻中的天才将军昆吾。不过也是百年前的鼻祖人物了。四洲分裂五城起始，只动用过两次，一次是为立定宫城的地位，一次是为了驱赶始羽族。不过随着灵石被开发，宫城能自行建立灵石山後，这驱灵鞭的威慑也就失了效力，毕竟现在能驾驭灵力的人满地跑，虽能进入灵师梯队的人还是少数，但大家都能对灵力谈论一二，甚至能自行修炼了，这驱灵鞭也就跟正常鞭子没区别了。抽一下止痒，抽两下止大痒。”

鹤归拉长脸道：“没用你起这麽大范，我以为什麽惊天地的宝物，原来是皮痒了找抽，来啊，我帮你。”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抢灵鞭。

百晓生後撤一步，笑道：“对我们没用，但对他有用。”手指英才，接着道：“魄执最渴求的就是灵力，这是它和人世唯一能接触的媒介，若它要复仇，必须要借用大量灵力支撑自己。这位小友身上华光溢出，灵力充沛，若是按平时方法，只能挤药似得一次挤一点，只能用作疗伤补充灵力，但如果是这灵鞭，抽一下就能打出大量灵力，如此定能将那魄执吸引出来，只要它肯脱离人身，就能将它重新封回锦鲤上。”

“不行！”牙耳一口回绝，目光锐利如刃，刺骨寒意，逼视百晓生：“我说了，别动他。”

英才道：“额，其实没关系，抽灵力对我来说不会有多大影响，而且我几乎感受不到疼痛，目下也没别的法子，牙耳，我不会有事，你让我试试吧。”

牙耳上前一步：“那就抽我的。”

百晓生转了转手中灵鞭：“谁都无所谓，只要能引出魄执就可以。”

“不行。”这次轮到英才反对了，他讲牙耳拉至身後，说道：“他身上本就没多少灵力，抽我的，我多的就是灵力。”

百晓生拍手笑道：“豪气。”随机手势一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鞭挥落，炸开“啪”的裂响，如银线裂空。

英才只觉右手像是被风刺痛了一下，接着身体一大团灵力泵出，失去平衡，下意识双脚一软，被一双惨白冰冷的手扶住，耳边是牙耳急切的呼唤：哥哥！但他此时耳鸣不止，听不真切，不知过多久，才渐渐找回感知。

鹤归扶住衍和，百晓生左手高举，对着水球，球总捆着一尾红色锦鲤，无数黑色煞气与白色灵力交缠，两种力量相互对抗。

他侧头见牙耳难得脸露急色，连声叠问他的状况，摇头表示无恙，胸口处已经重新造出灵力，柳叔给他的这幅躯体还是很抗造的。也就几个吐纳之间，他就找回了气力，站直身体，问道：“你要如何处置它？？”

百晓生皱眉，端详片刻後道：“我可没这个资格，你们过来，这魄执生前记忆带出来了，且来一观。”

那水中锦鲤溢出的黑气逐渐被白气包容，点点灵光碎片溢出，一些记忆画面显露其上。

鹤归突然脸色骤变，叫道：“千歌大人？！”

衆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片碎片中的身影，赫然是方才见过的千歌的模样，只是少了几分悲悯，多了几分傲气。

英才道：“看来这魄执生前与千歌大人有很深的牵连。”

百晓生道：“怪不得不肯出手，原来是怕债主。”

鹤归难以置信道：“什麽……债主，千歌大人是自行修炼的，她一手开辟翠山，创立道场，为天下女子谋福……她是我们的风向杆…”

百晓生沉了脸色：“她若真心为你们，怎麽收那麽高价的灵石，说是女子互助，不过是笼络贵族女子，平民女子可见她真心出过手？衍和之事不就袖手旁观了。别把她想的太无暇，她是人，人都有私欲，也许教你们的观念是真，但并非圣人，还是别太把她神化。更何况她可未必是你最早认识的那个千歌大人。”

鹤归道：“你什麽意思？”

百晓生点点团记忆碎片，道：“喏，看这里。”

微微薄光中，展现的确实最残忍的一幕，千歌四肢被荆条束缚，面前站着位白衣女子，面容覆于黑沙之下，只见她手起剑落，血溅四尺，被捆之人被一分为二，女子用剑挑起上半躯体，千歌眼睛瞪的巨大，嘴唇抖动，女子剑尖从其下颌出刺入，绕着脸拉了一圈，指尖拈起皮肤边缘，轻轻一提，露出底下鲜红的机理，用剑尖割断最後一点粘连，整张脸皮骤然垂落，宛如褪下的蛇蜕，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千歌一直死死瞪着眼睛，血近乎流干，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死去。

鹤归慌乱揉搓自己的脸，颤抖不止：“她……她是谁？！怎麽会这样，这太可怕了，怎麽会有如此歹毒的人，将人杀死不算还生剥脸皮，不对，这是什麽时候的事！千歌大人每次道场都准时出现，从未有过偏差，她，她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从未变过啊，到底是什麽时候的事，她确实帮助了很多女子……她教我们要自爱，自立自强，要学会如何站稳根基，我……我也是认识她之後才从家里独立出来……为什麽……她若不是千歌大人，为什麽要一场不落的给我们解决问题，她若只是为了灵石，大可像别的道主一样，不露面，让侍从代自己给出指示就好。为什麽要这麽做……“

英才将白光龙聚拢一处，道：“我可以将所有碎片拼凑起来，你们要看吗？”

无数稀碎的光斑如萤火归巢，虚空中化出纤细的银线，凝聚一处，堆叠成耀眼的光茧。英才左手伸出，白色灵光化为利刃将其破开。破茧而出一只白色光蝶，翅翼扑闪，化出一面水镜。

鹤归惊愕道：“千歌大人！”

镜子中出现的人影，是十多年前的千歌。

苍台那时候还未荒置，树木如巨浪层层堆叠，枝叶交错成密不透风的网，阳光撒过被筛成零星的碎金。

那个人就是踏着碎金上山。

“你是千歌大人吗，我叫厄桃，我活不成了，听山下人说你会救助世间所有苦难女子，能够请你也就救救我，让我痛快一死吧。”

千歌打开竹门，见门外跪着位身形瘦削，脸颊凹陷，神色阴郁的女子，衣不遮体，伤痕遍布。忙回屋内去了外衣，展开给女子穿上，又将其扶起，轻声说道：“我这里从来只救助活人。你若心存死志，不该来寻我。”

女子歪头偷偷打量，又惭愧的低下头，嗫嚅道：“你长的这般美，怪不得人们奉你为神迹，崇拜你，喜欢你，挤破头给你上供。真好，我也想活，但我长得丑，丈夫每日殴打我，婆婆总是嫌我丑陋又蠢笨，家人因为我嫁了个穷汉，不能回馈家庭，与我断了联系。我又怀不上孩子，我活在这世上，一点用处也没有。我不知道怎麽活了。”

千歌问：“奸懒馋滑，你占哪样？”

女子摇摇头：“我每日都要干很多活，洗衣做饭，织布砍柴。伺候完丈夫，还要服侍婆婆。”

千歌又问：“但你并不愿意做这些对吗。”

女子沉默。

千歌道：“为什麽你的价值要靠别人来定义呢？丈夫打你，你便打回去，婆婆不喜你，你换个婆婆便是，家人不要你，你再找新的家庭便是。人生不是只有一种活法的，不接受现状就努力挣脱，想尽一切办法做出改变，自怨自艾，神仙难救。”

女子突然跪下道：“我想挣脱！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不要没人活的没人样。大人，你给我指条明路吧，什麽代价我都愿意付！”

千歌道：“你去前面那座翠山，那里有凶猛恶兽，但也有很多灵石。如果你能在里面开窍，就可以脱离你原先的生活，如果不能，那就要身喂给恶兽，而且就算你开窍步入灵师了，也会遇到新的困难，也许比你现在好过，也许比你现在的日子更不如。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吧。”

一天後，女子独自下山了，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

千歌默默关门回屋，继续闭关。没过几天，竹门被敲响，她打开竹门，见女子拖着断腿横趴在地，奄奄一息，但身上隐隐泛出华光，她竟然真的开窍了。

千歌忙将她周身关窍处敷上止血药，又捏碎了灵石送进她口中，这才续上那口气。

“你如何战胜那些恶兽的，那可是需要乙等灵师出面才能降服的。”

女子笑道：“我没降服，我只是将他们的崽抓来，剥了皮盖在身上，躲过了他们的追击，找到灵石後就下山了，我在丈夫带回来的杂书上看到过如果通过灵石打通灵脉，因那画的动作都挺简单，我就记住了，跟着那套动作练了三天三夜，真的就能感受灵力了，不过那恶兽最後还是发现了我，我拼了命的跑，摔断了腿才会被他追上，无意间我踢中了它，它一时倒在地上起不来，我拖着断腿一路狂奔，想着就算死也要死在你门口，证明我的决心。大人，我想清楚了，我要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