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镧在满地的水渍中捡起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一双白鞋停在他的面前,许久没有动。他抬起头,白色的板鞋,深蓝色的牛仔裤,一件简约的短衬衫,还有…那张熟悉的脸。那个人笑起来,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搞成这样?”谢镧的舌头好像打了结,面上泛起一阵淡红,衣服掉出来的尴尬这才跨越时空,轻轻来到他脸上。江沐见他不语,道:“你等等我。”转身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不一会儿拿着几个大号塑料袋出来。江沐俯身帮着他装衣服,谢镧才好像如梦方醒,一件一件塞起来。“走。”江沐领他上了出租车。谢镧闷闷地开口:“我其实可以自己打车去的。”江沐信手一挥:“哎!不然怎么让我尽地主之谊呢?”他一瞄谢镧被打湿的半身,“怎么不带把伞?”谢镧头更低了:“我们那边没下雨……”“没事的,快到家了。回去换。”回去后却发现谢镧所有的当季衣服,全部湿的脏的没边!江沐只得在衣柜里找了套衣服给他。乘着谢镧洗澡这段时间,他把那堆脏了吧唧的衣服一股脑丢进了洗衣机。这时候刚过午饭点,江沐想他肯定没吃饭,就又转战厨房,烧开水下面,切好葱姜蒜下锅简单调味,还煎了个荷包蛋。等做好这一切的时候,谢镧头发也吹好了。正站在客厅和香蕉对峙。他招了招手:“来吃。”香蕉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叫它,摇着尾巴凑到桌前。反倒是谢镧,一动不动,站在客厅攥着毛巾垂着脑袋。江沐先是轻轻推开不断靠近碗的狗脑袋,“不是给你的。”然后又朝不远处的谢镧说:“给你的,过来啊。”谢镧这才抬脚过来。江沐坐在桌前,支着脑袋看他吃。雾气飘渺,眼睛被熏得水水润润的,好像被罩上了一层柔光罩,目光尽显温柔。谢镧吃到一半偷偷抬了下头,却在触到他的目光那刹那埋首。江沐懒洋洋开口:“小镧,你这坐姿不端啊。头快埋碗里了。”猝不及防,谢镧呛住了,剧烈咳嗽起来。江沐轻轻替他拍着背,“不是我说,我们微信上聊的挺好,现实见面你怎么这么拘谨呢?”咳嗽的空隙里谢镧回了话:“我只是…咳咳还不适应。”江沐好笑道:“又不是网恋奔现,哪这么多小心思,别怕在哥跟前丢脸。”谢镧咳得更用力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等你正式开学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这几天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谢镧一下抓住了重点,他抬起头来,眼神里有些惊愕:“你要走?去哪儿?”江沐耸耸肩,“大四要实习的啊,我要去北丰的一家工作室。”谢镧还处在惊愕的余韵中,“我以为…你实习会留在本地。”江沐揉了揉他的头发:“好男儿志在四方。北丰那家工作室我早就看上了。”“好了,不说分别这个伤感的事情,快说说你想去哪儿玩吧。”谢镧的眉头轻轻拧起来,似乎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又放弃了,道:“随便吧,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好吧,那我选。”江沐催他赶紧吃,说有好东西带他看。谢镧不明所以,却也乖乖听话,剩下的面汤一骨碌入了他的口。江沐兴致冲冲,推他进了自己的阳台。“看!这是我的秘密王国。”大片大片的绿色进入谢镧的视线,用盆种植的植株牢牢占据了这里,有许多他叫不出名的植物。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间,是摆在最显眼处得几盆粉色的花。江沐就近拿起一盆,葱茏的绿草间星星点点般缀着拇指大小的粉色,他指着这些粉色小花道:“这原本是用来做草坪的,叫欧石竹,我刚开始养花的时候花老死,偶然间看到它耐活,就买了回来。不愧是用来做绿化的,别的都死了,就它活到现在。”说完,他还有些神秘兮兮地问谢镧:“你猜猜看它叫什么?”谢镧有点迟钝地开口:“不是…叫欧石竹吗?”江沐一笑:“这是欧石竹的一个品种。发挥你的想象力。”见他还懵懂的样子,江沐扬起手,将花往他鼻下递。花瓣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他的鼻子,他被那缕幽幽的清香袭击了,心脏像是轻轻地被牵了一下,一份悸动悄悄拍在心头。江沐像捡到了宝藏的小孩,藏不住心事地到处分享,眼睛亮晶晶的,露出得意的一抹笑:“它叫——”“初恋。”后来的江沐向他介绍了整个阳台的植物,但他只记住了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