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药包往前推了一下,说道:“但我不知你这两个月和如今的…宸王,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这个孩子是否要留下来,全在你自己的选择。”“所以刚刚我才会问,你于现在的宸王是否有意,若你也于他有意,那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解释道,“以你目前的身体情况,能生下来是最不伤身体根本的做法,药草虽灵却不敌剥胎之痛,终归到底还是会伤及身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用这么危险的办法;但若你自愿生下,那就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我……”那清冷如雪的人,脸上浮现出少见茫然的情绪,对他的问题竟不知从何回答。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一道声音,惊醒了房中的两个人。“谁?!”段白月心下一紧,连忙起身打开门去看,却刚好看到一条长长的尾巴,随之屋檐上一道灵活的影子闪过,注意到他视线后,一只黑猫跳上屋檐回过头来用绿油油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是谁?”沈卿钰在他身后蹙起眉头。“无事,只是一只黑猫。”他又坐回了案边,看身边的人凝着眉宇,似乎仍久久不能从刚才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段白月又从药箱之中拿出一个药包,这次比起那个苦涩难当的药包闻起来要柔和了不少,他道:“这是安胎药,也是一日一帖,足足喝满一个月即可。”他又道:“根据我探查到的脉象,你现在腹中孩子身体康健,稍稍有些胎气不足,这些可以帮助他补气益血,也可以减少你孕期身体不适的反应。”沈卿钰攥着桌子边缘,看着眼前的药包,沉默着没有言语。段白月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子瑜,孩子月份大了就不好拿下来了,尽快考虑好后,随时告知我,我来替你施诊。要留下来的话,也要告知我,后续的保胎生育,我也要给你出一套诊断法子。”“你好好考虑,我回客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一趟顾太师府上。”他转身开始背药箱,却在出门前被门口的阿牧拦住:“段大夫连夜赶来辛苦了,今晚不如歇在王府,沈大人明日也要去看顾太师,你们可以乘马车一起去。”“也好。”他点头。等他走后。空气再度沉寂下来。月色如墨,被风吹散的烛火在窗纸上摇曳,清冷的月光打在房中沉默不语的人身上,给他增添了几分孤寂,而他脸上的神情藏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中,让人看不清。“沈大人,李总兵在外求见。”阿牧端了一壶茶进来,对沉默在案边的沈卿钰小心开口道。但座上的人却并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注视着前方某个方向。“沈大人。”他又轻声提醒了一遍。沈卿钰猛然回过神来,然后道:“请他进来。”穿着一身常服的李总兵走了进来,然后对沈卿钰抱拳行礼:“属下参见沈大人。”“我现在已经不在朝廷任职了,李大人不必多礼。”沈卿钰走上前扶起了他。“沈大人切莫推辞,若不是沈大人在宸王面前举荐,我又岂能在北大营担任上尉?沈大人于属下有再造之恩,这个礼沈大人受得。”李总兵面带恭敬,仍将礼数做全。“李大人何须妄自菲薄?于军事上你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现在让你跟在宸王门下,也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沈卿钰肃然道。李总兵也沉浸官场许久了,当然不会真的觉得是自己所谓能力的原因,他是农民出身,仰赖着顾太师和沈大人的信任,才能一步步从地方官被提拔到景都城做武将。若不是沈大人和宸王如今的关系,北大营上尉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来做。但现在他也有背景了,沈大人和宸王就是他的背景,只要他忠心跟着沈大人,又何愁以后的仕途?况且,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也为了报答沈大人的恩情。他将北大营最近的一些动向如实和沈卿钰说了后,又提起一件事:“大人,王爷的两个兄弟,胡斯和李重在军营里面待了也有一个月时间了,您要去看看他们吗?正好北大营今天休沐。”沈卿钰愣了愣,手心无意识蜷缩了起来。没有犹豫多久,起身道:“好,我让阿林备些酒水,等下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们。”——终归到底,陆峥安的这帮兄弟放弃做土匪,选择暂时留在北大营为朝廷办事,还是由于他的原因。陆峥安现在出征西北,没办法照看他们,他作为留在景都中的人,无论怎么说,光是凭借以往的交情,他也应该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