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彻底被陆峥安吓到,跪在地上连连请罪。而站在原地的陆峥安,闻着地上流淌着的苦涩难当的药味,心却比吃了黄连还苦,又涩又痛。“只是罚你们吗?”陆峥安红着一双眼睛,声音带着即将爆发的怒意,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熬这些药的?!”“是我,怎么了?”远处一道如松雪一样的声音传来。陆峥安回过头去看。一袭素白长袍的沈卿钰站在不远处的梅树下,身影是如月如雪一般的清姿,连吹过他发梢的风都特意停留了片刻,显得他整个人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沉静,那张圣洁的脸依稀清冷,那潋滟狭长的眸子一如既往的艳丽,带着淡淡的冷意看着他。这几个月,在他梦中出现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而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因为当他视线停留在他平坦的腹部的时候,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一般。……沈卿钰则从陆峥安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盯着他看。当视线挪到男人身上的时候,他显然愣了片刻。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银色铠甲穿在他身上尤其合身,再加上眉宇间自带的桀骜和野性,显得他整个人有一种从战场上回来的煞气和杀气,像磨得锋利的宝剑,寒光凛冽却很夺目。他真的很适合战场。视线再转移到男人的脸上。他的面容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如信中所言,皮肤被西北的太阳晒黑了一点,整个人好像还变高了一点,眼神变得更亮更坚毅了。只是为什么用这样一副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是在怪他吗?怪他在得知他凯旋归来的消息后,没去景都城关迎接他?可他这一个月以来,心绪都极为复杂,他根本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但他还是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事情总要面对。沈卿钰默默别开视线,朝身后跨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说道:“进屋去说吧。”然后对阿牧吩咐:“药收拾一下,再重新熬一碗。”陆峥安听到他的话后,眼神再度沉下去:再熬一碗?哪怕得知他回来了,也丝毫不避讳他是吗?心里的怒意都在翻腾,他沉声斥道:“不准熬!”沈卿钰冷冷瞪了他一眼,默了几下后,终究是没有和他计较,而是朝吓得发抖的阿牧说道:“先别熬了,你们先下去吧。”然后对陆峥安说:“你跟我来卧房。”二人回到卧房后。沈卿钰前脚刚迈进卧房。后脚就“唰——”地一声,房门被陆峥安劲风关上。沈卿钰冷着脸坐在案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面色黑沉的男人,开口问道:“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回来就跟个疯子一样,见人就咬。陆峥安看他背着他堕胎还一脸淡定、好似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的表情,就心中忍不住发笑。他也坐在了案边。沉着声音问道:“你说一下,我出征以来,为什么一封信都不寄给我。”“不想写,就不寄。”沈卿钰没有丝毫犹豫。“好啊。”陆峥安捂着脸,低着头笑出了声,笑声如争鸣的寒剑一样,连带整个胸腔都被震的发抖,但笑意却远远不达眼底。“我再问你,沈大人。”陆峥安扶着额头,眼角泛着猩红,声音越来越沉,“今天整个景都城,都知道我凯旋归来,你在朝为官这么久,我又提前给你寄过信,你应该也知道我回来了吧?”果然问到这个问题了吗?沈卿钰早有预料,但却并没有太多感受。所以呢?先是寄信,再是不去接他,因为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预期,他就在这里像个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拉着他质问?他声音不变,只是沉默了片刻,很快回道:“知道,所以你想说什么?”“知道你也不来接我?”男人攥紧拳头,快咬碎了牙,“你把我当夫君吗沈卿钰?”听到他的质问,沈卿钰攥紧了捏着茶盏的手,直到手被茶水烫到他才回过神来。他放下茶盏,心开始急促不平地跳动起来。他沉着声音,转眸看向他:“陆峥安,我拿不拿你当夫君重要吗?事已至此,这些问题还重要吗?”已经不想再呆在这个沉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放下茶盏,转身就想走。只是还没走两步,一只铁箍一样的手突然钳制在了他手腕上,让他被迫停下脚步。“重要,你只要回答我,沈卿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过你的夫君,为什么,知道我回来,也不来接我?”男人在他身后,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可以听得出男人的语气好似蕴含着风暴,下一刻就要将他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