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钰哽咽道:“陆峥安你说够了吗?你知道因为你的私心,因为你的无理要求,我会遭遇怎样的非议吗?世人只会说,我沈卿钰堂堂大棠首辅,现在只不过是你府上的一个脔宠,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样议论我吗?你知道史书上会怎样写我吗?”——而他没说的是,他现在变成陆峥安的王妃,还想再度为官、甚至再做什么建树、做什么改善民生的事,都很难了。这也是他深层次忧虑的原因。但人在气急的时候,会掠过自己的本质需求。陆峥安看着气急、愤怒、不甘的沈卿钰,就这样拿剑抵着自己。前一秒这个人还在自己怀里喘息呻|吟、还和自己亲密无间、在自己身下予取予求,现在又拿剑抵着自己。这是他第三次拿着剑抵着自己了!第一次景都见面二人存有误会,他拿剑抵着自己情有可原。第二次是在戏剧的桃源结义玉兰树下,当时这个人非要拉着本就心悦于他的自己,和他歃血为盟结为义兄弟,在他忍受不了暴露身份又一次坦露心意的时候,这个人也拿剑抵着自己,让自己退开。现在,在他抛下一切为他千里奔赴的时候,明明都看到心意相通的苗头了,这个人还拿剑抵着自己!他不免也红了眼眶,没被剑刺中的心比被剑刺中更痛,但他仍然是忍着脾气,说:“阿钰,我不懂。为什么这两者之间不能兼顾,别人怎么看你、看我们重要吗?我们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史书怎么写重要吗?史书就一定是对的吗?”——从小他娘亲就教他不要在意世俗眼光,做自己就好了,况且在山寨中的生活相对封闭自由,他就只用做自己就行了。所以他很少在意别人对他有什么看法,无论是土匪也好、王爷也罢,他觉得这终归到底只是一种身份而已,并不代表这二者有什么高低之分。这也是为什么,他自从遇到沈卿钰,明确了自己非他不可的心意后,就一直迎难而上追逐他心中所念的原因。因为他从未觉得沈卿钰位高权重、身份贵重,自己会不会配不上他;也从未想过,当沈卿钰跌落泥潭的时候,他成了身份尊贵的皇子,这时候的沈卿钰会不会配不上他。他是想拥有沈卿钰、占有他,但他从未想过把他当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他觉得,他们成亲了,沈卿钰依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是革新还是归隐,他都会陪着他。两个人只要好好在一起,有任何困难一起面对就行了,为什么总是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样活着不累吗?最重要的是他明明感受到——沈卿钰对他绝非无意。所以他觉得,别人怎么看他们、怎么看沈卿钰,这些根本不重要。可他的想法,并不能让沈卿钰赞同。“谁告诉你这些不重要的。”沈卿钰声音颤抖,“这些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为什么不重要?他活这一辈子,宁愿死在行刑台上,以死明志,也要留一个无愧于心的名声,也好过被别人当成娈宠,轻视鄙夷。现在又算什么?所有人都只会耻笑他、鄙视他就是个男妻。他又凭什么这么自我、自以为是地来决定他的人生?陆峥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不想看到他这么难过,于是走上前来想抱住他,“阿钰,你听我说,我不是为了折辱你,我有别的安排,我们只要——”还没说完,“不准过来!”沈卿钰下意识地提起剑,剑光闪动,剑刃挑开了他的手。剑刃划开皮肤,他手上立刻显现出一条深深的血痕。他有些怔然。沈卿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划伤了他。“滴—哒—滴—”血滴滴在地砖上的声音极其刺耳。沈卿钰眼前都是一片红。心却比刚刚得知事实的时候,还要跳的更快,一下一下砸的他整个胸腔,又沉又重。在空气沉默下来的时候。他擦了一下眼泪,极力平复着心绪。扔下剑,转身就走。还没出门,就被陆峥安抓住了手腕。他没有回头,声音很冷:“放开我,我要出去。”男人张开唇想说些什么,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下人的通传:“王爷,太子殿下来了,想见您。”听到这个人,沈卿钰心中一跳。“你让他在前厅等着,我这就来。”随后,男人说道。手腕一松,沈卿钰看到男人从他身侧经过:“这么晚了,你先留在这里休息,我出去。晚上我去偏房睡。”男人走的匆忙,沈卿钰只能看到他右手上的伤口,在黑夜中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