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只在瞬息之间。——他输在了轻敌和焦躁上。连对方手里有几只箭都没看清。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唤,他便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急呼声中,从马上栽了下去。在倒下的时候,他好似见到不远处的那抹白色人影朝自己张唇说着什么。待分辨后,他才听清,那人说的是:“慕容尤,我说过,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随着他的轰然倒地。来自大棠军队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我们赢了!”“慕容尤死了!”“北翼主帅死了!”“尔等贼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终于可以回家了!!”在一片嘈杂中,沈卿钰浑身被汗打湿,手心被弓震得发麻,他静静看着前方倒下的人,神色漠然。马蹄声响起,一身黑色战袍的陆峥安来到他身旁,上下将他检查了一遍后,终于长叹一口气,放下心来。注意到他的到来后。“陆峥安,我们赢了。”沈卿钰转眸看向他,朝他开口说道,“我做到了,我真的亲手杀了他。”他攥紧了手心。陆峥安牵住他攥紧的手,重重点头:“你做到了!阿钰,你是凭自己能力杀的他!”——只有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日日苦练、昼夜不息、手上磨出茧子的沈卿钰,为了能今天亲手射杀慕容尤,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在振聋发聩的庆贺声中,全军齐喝:“陛下威武!!扬我国威!大棠必胜!”在一片激荡的气氛中。马蹄声却倏然响起,一抹身影朝二人急速跑来。这时,正在前方处置敌军的李重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不好了,老大!陛下!”沈卿钰蹙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前线来报,北翼敌军传来消息,这座城内埋了两百多包炸药!”陆峥安沉声:“派人去查了吗?消息是否属实?”“查过了!一切属实。”李重神色焦急地看着他们,说道,“而且、而且——”“那慕容尤生前曾下过军令,和谈失败,每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北翼战败,这座古城里的所有居民都得为他们陪葬!”沈卿钰勒住缰绳:“什么!”炸药景明元年,在大棠和北翼的最终决战中,北翼节节败退,而出于和谈失败和战争屡次失利的报复心,北翼将领慕容尤命人在北翼城中埋了两百三十一包炸药,誓要将这场生死决战的天平拉到他们这一边,在临死之前给予陆峥安等人最后一击。而最终,深受其害的却是北翼都城的老百姓。当天,陆峥安和沈卿钰不得不临时召开军会,对这次慕容尤留下的问题商议出一个解决办法。商议到最后,无非是两种办法:第一种,弃城逃跑。毕竟北翼都城不归大棠管辖,里面的百姓也不是大棠百姓,大棠军队没有义务冒着风险去营救他们,这样我方损失也可以降到最小。第二种,尽全力疏散营救。北翼都城一共有五千多人,这些人大都是深扎在这里的居民,他们往往携家带口,这样疏散下来,最快也需要三个时辰,而其中还要防范北翼的叛党在背后使诈点燃炸药,所以还需要在疏散百姓的同时,派遣懂得侦查地形的人去排除炸药所在地,这样一来,风险就会极大,我军很可能造成伤亡。此刻,大棠临时驻扎在北翼都城外的营帐内。坐在上首的沈卿钰没有太多犹豫,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下令:“必须得救。”在众人疑惑眼神中,他说道:“首先,我大棠有一个一直不成文的规定,凡收复的失地,城中的百姓和牲畜土地一律归我朝管辖,也就是说,先祖曾下过令,我们绝不可遗弃那些失地百姓。”“其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若此次事故我们弃都城百姓不顾,北翼其他地方的民众得知后是否会唇亡齿寒?”在众人沉默中,沈卿钰又继续道,“长此以往又有远虑,北翼是由少数游牧民族部落组成的散民,他们生性彪悍崇尚武力,而此次我们若弃城,北翼各地反派势力将有借口揭竿而起,这样的话,战争将永无止境,以前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在一众群臣皆低头不语时,他命人摊开一张北翼都城的地图,指着地图某处道:“其三,此座都城里不仅仅有北翼百姓,还有一座被开采了一半的铜矿山,这座铜矿的资源,可以维持我军三年的铜器开销,我们绝不能轻易放弃。”等他说完后,刚刚还沉默一片的军营内顿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