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颈部的羽毛闪着金属渐变的光泽、背脊铺陈着灰褐雪白的渐层云纹,腹部的容貌如蒲公英一样蓬松透亮。即便沈卿钰不爱赏鸟,但也能从它光泽的羽毛、靓丽的翎羽中看出来——这只大雁的品相极为上乘。男人带着笑意看着他,缓缓说道:“这是我给你猎的大雁,阿钰。”沈卿钰有些愣住,随后眼中浮现不解:“为何要给我猎大雁?”男人将大雁放入马背上的篓子中用绳索捆住,用马背上随身携带的水壶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蹬着脚镫重新上了马背,再次从后面拥住沈卿钰。将头枕在他肩膀上,亲昵地蹭着他耳朵,缓缓说道:“因为大雁是忠贞之鸟,传说得到大雁眷顾的有情人,就可以白头到老。”他的声音很低又带着缱绻依恋,吹过沈卿钰耳边时,掀起耳垂的一阵酥麻。沈卿钰有些僵住,稍稍别过头去,没有回他的话。马蹄声渐起,男人再次策马,但没有急着奔跑,而是让马放缓脚步在这片山林中踱步。沈卿钰垂眸,看到男人勒住马绳的手边缘还留着昨天被他刺伤的伤口。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你昨日和太子起争执了?”提起这件事,陆峥安就不爽,淬了一口道:“早他妈看他不爽了,先不提之前找刺客杀我的事,大晚上跑我府邸上,还侧面打听你消息,说个话带几层意思,让人听的生厌。”——昨天他就差揪着温泽衍衣领给他揍一顿了,要不是对方带来的侍从拦住了他。倏然想到什么,骤然蹙起眉头,沉声问沈卿钰:“他不会对你有什么别的心思吧?”不是不可能,他家阿钰这么好看,又气质出尘,不排除太子惦记他的可能。然后声音变低,“这小子要是敢打你主意,我非给他弄残废不可。”沈卿钰不想提这件事,更不想让陆峥安现在因为他的事和太子起争执,节外生枝。而是转过话头,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说着,自然地抓起陆峥安攥着缰绳的手,想要仔细查看。却被男人反手攥住。男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声音促狭:“阿钰又担心我了?”——他说他怎么大老远跑这边来,明明俩人刚刚起完争执,原来是担心他被太子谋害,怕他出什么事。那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他气消了?沈卿钰没回他的话,而是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瓷药瓶,让他将手心摊开,仔仔细细地顺着伤口倒着粉末,直到将他伤口覆盖好后,又拿出干净的白布替他将手缠好。“这几天不要碰水,也不要用这只手干重活。”“阿钰……”陆峥安看着他一丝不苟认真的模样,心头一热,不由得圈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亲昵啄吻,声音放低试探道,“阿钰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看沈卿钰不回他,而是敛着眉宇,别过头避开了他的亲昵,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但也不像是抗拒的样子。他不由得乘胜追击,真诚道歉:“我这次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做决定,阿钰你别生气了,看在我给你猎大雁的份上——”还没说完,听到极轻的一声:“我也有错。”陆峥安愣住,看垂着眼睫、面如冰雪的人亲启唇瓣这样说道。“你说什么?”他有些懵。“我也有错,不应该拿剑刺伤你。”他再次听到那个清雪一样的人,轻声开口道。心中一热。山林中树叶随风荡下,荡在那人清冷的眉间,像是在营造一种让人不可置信的幻梦。望着那人红润艳丽的唇,轻轻吐着暖人肺腑的话:“我以后,不会再对你随意动手了。”陆峥安松开马缰,然后将手伸到他脸侧掌住他极小的脸——带着沙哑的声音:“阿钰,先闭眼好不好?”“为什么?”沈卿钰凝着眉头转眸看向他。还没说完,眼睛被手覆盖住。随之唇上一热,男人就这样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阿钰你真色(修)清晨的阳光从雪松枝叶中穿过,照到马背上相拥而吻的两个人身上,在墨绿的枝叶间晕染出流动的光斑。而远处的灌木丛中时不时有矫捷的野兔和贪吃的松鼠经过,踩动树枝和草丛的时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显得此刻他们这边的天地寂静万分。直到一道急促的声音倏忽响起,伴随着某种慌乱的挣扎:“够了陆峥安。”沈卿钰推开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擦掉嘴边的水渍,一双潋滟狭长的眸子里泛着红,眼角沾着不明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