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安没有说话,而是放下执棋的手,从旁边的果干碟里面拿了颗话梅,放嘴里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怎么这么酸,子瑜你怎么吃得下的?”沈卿钰:……他也不知道怎么吃的下的,就是这一个月多来,他尤其喜酸,不吃点酸的他连饭都吃不下去。“师父,您刚刚说,借谁的势?”回归正题,他问道。“诺,”顾维安推了推石桌上的果干碟,朝沈卿钰扬眉,“借这个送果干给你的人的势咯。”雪山尖一样的眉头微微蹙起来。沈卿钰僵住了执棋的手。……不远处的北大营中。一只锋利的箭矢刺破校场上空的空气,以不可阻挡之势射向一百步外的正红靶心,劲道十足的力量将那靶心射了个对穿。“好准头!”不远处守在靶子旁边的陈飞从地上捡起地上的箭矢,将地上散落零零散散的箭矢全部放进了箭筒中,走到正前方递给陆峥安,“老大,给。”一身黑色劲装的陆峥安从箭筒之中再次拿出三只箭矢,拉起弯弓,三箭并拢在指尖。弓起的眉心之中凝聚一片认真的神色,一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箭矢。手指松开,破空声响起,三箭齐发。陈飞转头去看,正红的靶心再次被射中。没忍住再次称赞起来:“百发百中,老大你最近箭术见涨啊。”视线却突然注意到前方走过来两道熟悉的身影。扬起笑意,他兴奋地朝他们招了招手:“李重,胡斯。”陆峥安也放下手中长弓,转头问来到身边的李重:“东西送到了吗?”李重抹了把汗,点头道:“送到了,我在兰桂坊排了好长队才买到的。”陆峥安这才放心,“那就行,他最近特别爱吃这家的果脯。”李重心里说道:那可不吗?这几日以来,除了果干能送进去,其他的什么古籍啊乐器啊剑谱啊,全部被扔了出去。最离谱的是有一次陆峥安非要他送婴儿的虎头帽、长命锁、拨浪鼓。还没走进去,就被赶了出来,顾府下人说沈大人看到这些东西以后大发雷霆,让他别来了。陆峥安又不放心问他:“你一次买了多少?分量够不够?”他摇头无奈道:“怎么可能不够,就我买的那些分量,他吃一年都吃不完。”——还害得他因为买太多了,被其他排队很久的人给鄙视了,说他囤积果干要报官抓他,看他亮出王府腰牌才闭口不言了。“你们在说什么?”陈飞在一旁不解,“送什么?”自从他被封了小将后,比其他人忙多了,这几日来,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和他们相聚,所以李重替陆峥安送果干给沈卿钰的事,他还不知情。胡斯在旁边解释:“沈大人不是因为——”还没说完,就被陆峥安打断:“我来说,阿钰自从怀了……”李重抽动着眼角,瘪着嘴在旁边亦步亦趋道:“阿钰自从怀了他的孩子后,尤其喜酸。”他说话的节奏和陆峥安的语调完美重叠,看得出是快听出茧子的熟练了。陈飞看这俩人鹦鹉学舌,抽着嘴角:……不,有必要吗?老实说,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沈大人身怀有孕的消息了,但有必要像个布谷鸟一样,不厌其烦地传遍整个北大营,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要不要写进军规里啊?离谱。陆峥安笑了一声,拍了拍李重肩膀:“学得不错,深得我的真传。”然后开始脱手中的护腕,脱完护腕后还把鬓边刚刚乱掉的头发拨正,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开始脱穿在身上的护甲,挽起袖子就准备朝外走。“老大你干嘛去?”胡斯在旁边问道。陆峥安瞥了眼地上的日晷,淡淡道:“申时了。”胡斯疑惑:“对啊,申时怎么了?”陈飞也纳闷:“所以呢?”也没到饭点啊?而知情的李重,面无表情,根本不想提醒他们,也不想参与这场话题。终于等到他们问他,男人转头朝他们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挑了挑眉,说道:“时间到了,该去顾太师府上负荆请罪接阿钰了。”胡斯:……陈飞:……等男人走后,陈飞皱着堪比宿便一样的脸,转头问李重:“这几天他天天这样吗?”——他没听错的话,他是要去负荆请罪、而不是受封加爵吧,为什么一脸骄傲雀跃的样子?“呵。”深受其害的李重不语,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看男人消失在了原地,走之前还带了一把藤枝,陈飞又不免好奇:“他这招有用吗?沈大人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