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一处名唤青石的村落时,布擅再次故技重施,当着沈衔月三人的面闯入村落。
彼时夕阳遍洒,茅檐染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平和之景。然而这平和之景却在瞬间被撕碎,布擅挥舞着手中巨锤,轰然砸向离他最近的白发老者。
“住手!”萧别梦怒喝如雷,剑影疾掠如电,剑气直斩布擅後心。
布擅未曾回头,却似背後长了眼睛,健硕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然侧旋,那柄可怖巨锤去势不减反增,带更沉更闷的风压,狠狠砸落!
“爹!”
“噗!”
惊惧的尖叫声与沉闷的骨肉碎裂声同时响起,老者未及发出完整惨叫,头颅连同一小半肩膀已被巨力碾碎,血雾碎骨喷溅如瀑。滚烫鲜血混着脑浆碎末,溅上萧别梦月白袍角,更有几滴粘稠液体正正落在他剑柄垂下的白穗上,迅速洇开刺目的暗红。
沈衔月瞳孔骤缩,指节因紧握剑柄而泛出青白,长剑清啸化作漫天寒星,不顾一切刺向布擅周身要害。
游醒枝一言不发堵住布擅去路,与沈衔月丶萧别梦形成合围之势。
布擅狂笑震天,声如夜枭,巨锤在其手中轻若无物,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墨色屏障。
“铛——铛——铛——”
剑锤铿锵之声响彻不绝,刺破黄昏静谧。火星四溅中,他借锤剑相撞的反震之力猛然倒射,撞塌一堵矮墙,尘土飞扬间再次脱单而去,唯留满含恶意的笑声在村落上空回荡,伴着满地残垣与撕心裂肺的哭嚎。
金乌坠地,夜幕降临。
数日後,湍流奔涌的渡口边。布擅如阴魂再现,骤然现身于待渡河的百姓之中。他狞笑着攫住一名稚童的衣领,孩童因惊惧僵立当场,被他轻若无物地掷向翻涌的河心!
“我儿!”女子凄厉尖叫,不顾一切扑向河岸。
“混账!”游醒枝目眦欲裂,将身法催至极限,淡青衣袂在空气中曳出流影,脚尖灵力迸发,身形如风急掠,仅差一寸便能触到孩童翻飞衣角!
“嘭!”
就在此时布擅操控巨锤,携山岳倾轧之势轰然砸向栈桥。木桥崩裂的闷响炸裂耳膜,粗大原木迸裂四溅,狂暴劲气四散,不少百姓被劲气撞入河中,未落水者也纷纷倒地,口吐鲜血,哀嚎声不绝于耳。
游醒枝亦被劲气狠狠击中,喉间闷哼,身形被巨力撞开半步,指尖与孩童衣角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看那身影被浑浊急流瞬间吞没,唯馀河中湍急的水声与岸边女子崩溃的哀嚎。
她无暇调息,沿河道疾追至下游。
“布擅!”沈衔月的声音冷若寒冰,字字裹挟着彻骨的杀意。她的剑势如疾风骤雨,剑气纵横,划破虚空的轨迹凌厉无匹,截断了布擅欲再度行凶的轨迹。萧别梦的剑则如影随形,寒霄剑光化作天罗地网,欲将敌人锁困于方寸之地。
然布擅狡诈如狐,凶悍如虎。见一时难以取人性命,他亦无心与他们继续缠斗,遂调动灵力凝成护体屏障,抵挡住萧别梦凌厉一击。借力如离弦之箭般没入河中,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浪涛冲天,河水翻涌激荡间,他再度从容脱身。
每一次惨剧重演,每一次失之交臂,都似钝刀反复凌迟沈衔月的心。怒火在胸中翻腾,却被更沉重的无力感死死压住。
她见萧别梦唇角抿成苍白的线,眼底痛楚与不甘翻涌,再垂目凝视自己握剑的手,只觉此刻手中揽星剑似有千斤之重。
恶行肆虐却无能为力,愤懑丶悲恸丶自责如潮水般涌来,利刃般刺入心间。
贼寇近在咫尺,却因境界之差无法手刃,这令她如何甘心?
这一刻她是如此渴望力量,她想要更强大的力量,她想要变强!
唯有更强才能让此恶贼在她面前授首伏诛!
此时她体内瓶颈壁垒之上,细密裂痕如蛛网蔓延,无声地呻吟震颤,然而沈衔月心神俱被怒火所摄,对此番变化浑然不觉……
眼见布擅再次失去踪迹,沈衔月和萧别梦只得先留下,与赶来的青巽卫一起安置受伤的百姓,就这麽短暂的一次交锋,又有数名百姓命丧布擅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