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屋内如蒙大赦般陷入寂静,衆人齐齐松下一口气。
这穿脑魔音的折磨终于结束了……这种折磨他们属实不想再尝第二遍。
沈衔月这水平真的应该去赤离卫任职,特别适合刑讯逼供,必将事半功倍。这曲子一响,怕是比赤离卫的烙铁鞭笞还管用,再硬的嘴也能被这魔音撬开。只不过这话衆人只敢暗中腹诽,面上仍挂着劫後馀生的苦笑,心底却已将沈衔月的琴声列为“此生绝不想重温的噩梦”榜首。
“不过,沈道友,你这琴音差距如此巨大,是何缘由?”问话的是钟慎心。
沈衔月使坏得逞,心情舒畅,自然不吝啬于给他们解惑,“实则无甚缘由。我幼时总是啼哭不止,师尊为了安抚我,便常奏此曲予我听。你们也听到了,此曲中正平和,安抚之效甚佳。”
沈衔月边抱琴起身,边接着说道,“我自幼就十分喜欢这曲子,可惜我于此道上天赋平平,就算下了苦功,也只有此曲能弹得凑合。”
“沈道友过谦了。”钟慎心摆摆手,“能令百花反季盛开的琴音,哪里只是凑合。”
“说起来,衔月你这弹琴的手法如此奇特,竟还要调动灵力。”接话的是游醒枝。
他萧别梦没有插话,他自方才起便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师尊所教便是如此。”沈衔月耸了耸肩,“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曲子还能令百花盛开。”
“啊?”衆人闻言都是一怔,沈衔月她方才还说这首曲子她练习了千万次,这会儿又说她不知道功效,岂不是前後矛盾。
沈衔月瞧着衆人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们的疑惑,顺嘴解释道,“我师门所在为一处绝顶,那里终年被冰雪覆盖,百里荒芜,别说花了,就连一根草都没有。”
是以多年来她都不曾发现此曲还有如此奇效。
“好了,琴也听了,烟火也看了。”沈衔月说着正想拍拍手,却发现琴还未收起,正准备收起琴,“不如我们……”
却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惊呼,打断了她的话。
衆人循声望去,却见凤凰台西侧一处灯柱上的灯笼,不知怎的,竟从灯柱上脱落,眼看就要砸到下面密集的人群。
事发仓猝,灯柱之下百姓惊惶失措,被吓傻在原地。那灯笼体积硕大,自高空疾坠,这一下若是砸实,怕不是要血溅当场。
游醒枝和萧别梦见此情形正准备拔剑,以剑气击毁灯笼,却有人比他们更快。
沈衔月见情况紧急,手中的琴恰巧还未收起,来不及多想,修长的手指极速拂过琴弦,无形的音波後发先至,只能听“铮”得一声,那灯笼被音波击中,瞬间化作齑粉。
哇!
四周百姓霎时爆发出震天惊呼,声浪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赶到现场的青巽卫连忙开始维护秩序,疏散人群。
屋内的几人也是一脸惊叹。
“原来,琴音真的可以直接伤敌的麽?”明商陆喃喃自语,眸中犹映着方才那惊鸿一瞬的残影。
五百年前的玄灵大陆与如今迥然不同,彼时门派林立,奇门兵刃与玄妙功法层出不穷。
可惜後来游仙境高手尽赴仙灵界,又逢百年前那场浩劫,诸多门派惨遭邪修屠戮,传承自此断绝。往事湮灭于岁月,徒留零星传说,再难寻得真凭实据。
时至今日,幸存的门派寥寥可数,元气尚未恢复。有的避世不出,门下弟子行走世间皆隐去师承,唯恐为师门招来灾祸;有的则选择投身虞渊学宫,将门派绝学倾囊相授,只求薪火不绝。
毕竟,虞渊学宫每一年都会招收弟子,无论有没有修炼天赋,都可以入学宫求学,弟子是绝对管够的。
学宫也未曾扫蔽自珍,即便不是学宫的弟子,也可以入学宫旁听。
“当然能,可惜我这只是花架子。真到生死对决,敌人哪可能放你在那里弹琴啊。”沈衔月无奈道,“当然,也是我资质平庸的原因。”
幼时她亦曾向往以琴音克敌的潇洒,奈何天赋所限,只得放弃。
“那也很厉害了!”明商陆却浑然不顾这些,眼中闪着纯粹的钦佩。
“你要是想学,可以前往虞渊学宫,学宫里有教。”沈衔月建议道。
“啊?”明商陆不解,“这难道不是你师门的绝学吗?”
“怎麽就师门绝学了?”沈衔月失笑,转头望向萧别梦,“你问问萧道友,学宫是不是收录了此类功法。”
“确实有。”萧别梦点头,“可惜,学宫并没有师长会这门功法,只能根据传承自学。”
毕竟,当年明昭城一战,武昭仙尊以琴音诛杀邪修的事迹,无人不晓。
学宫建立後收录不少功法,其中就有音攻之术。
学宫的弟子都对武昭仙尊心存向往,自学音攻之数的弟子可不少。可惜这麽多年,未曾有人学有所成。
“哇,那我有空也要去学宫试试。”明商陆双眸亮若星辰,志气昂扬,“说不定我于此道颇有天赋呢!”
衆人皆被她的豪言壮志逗笑,只当是少年心性,皆未曾当真。
夜色渐深,灯火阑珊,庆典已至尾声。沈衔月几人与钟慎心丶楚姮辞别後,便结伴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