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续旧琴鸾梦
这并不意味着凌寒烟觉得女修不好,实际上他并未觉得男子与女子在修炼之道上有什麽分别,只是构造不同而已。
可他怕沈流尘分辨不清,所以凌寒烟继续发怒,因为气愤身上的血管盘在手臂,青色的血管也在腹部凸显,像是一张密网,笼罩住了剑修的心神,凌寒烟说:
“沈流尘你究竟明不明白同你合。欢的究竟是什麽人,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我没办法像一个正常女修一样给你生孩子,就因为我腹中的孽子,我也无法做回一个正常男修了。我现在是一个怪物,一个异类!”
“我敬你丶爱你丶护你丶疼你,我清楚地知道我爱的是谁,我不在乎你变成什麽样,你不是异类,凌寒烟,你很害怕吧。怀着孩子让你恐惧,你没有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改变,你就是你。我爱的只有你,我不是因为你怀着我的孩子才爱你,你哪怕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依旧爱你疼你。”
剑修站起来给魔修披上了衣服,他掌心托着凌寒烟的长发,慢慢烘干,确保一丝一缕都干透,沈流尘抱起凌寒烟,抱得很紧,走得很稳。
可魔修仍倔强地开口:“我只要全心全意的爱。”
“我知道,凌寒烟,给我一次机会,教我全心全意的爱你,好麽。”
“你做不到的沈流尘,你不可能做到。”
剑修穿过屏风,走进屋内,轻柔地将魔修重新放在床榻上,他问:“不试试又怎知我做不到呢,阿烟,相信我好麽。”
“不要这麽喊我!”
魔修躺在柔软温暖的棉被中,有几分恼怒,但更多的是惶恐,他不害怕失去沈流尘,相反,他害怕得到沈流尘真正的爱。凌寒烟打心底里不愿相信这份情感,他总觉得自己不该沉。沦其中。他们不该说这些可笑的海誓山盟。
“凌寒烟,做我的爱人,你不用当妻子,也不用当夫君。”
沈流尘擡手抚平魔修皱起的眉宇,两人的发丝又纠缠到一起,剑修指尖为刃削下这段情丝,握在掌心,他听见凌寒烟说:“沈流尘,你不敢,你会反悔的。”
“凌寒烟,你怕我爱你麽,那你就不怕我恨你?比起相爱,你是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恨你,为什麽呢。因为爱可以虚情,恨却不能做假,对吧。”
魔修没有说话,盯着沈流尘掌心里的情丝,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心里一直藏匿的真实想法被剑修扒出来,他突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本座不爱你也不恨你。”
沈流尘急着开口辩解,他总是想证明自己,可听起来却那麽的虚无缥缈,只要剑修在门中一日,他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但沈流尘不死心,还想试一试,于是他说:
“可我爱你,也恨你,恨你不相信我的爱,也恨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谈爱,更恨这世道不容我们相爱。你总说我不明白你是怎样的人,可你明白我的心麽。”
“本座不明白,也不愿明白。你能不能别说这些爱来爱去的话了,我听着烦!”
凌寒烟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他实在是受够了剑修的表白,事到如今,魔修已经倦了,他不想听沈流尘说这些空话,也不想花费巨大的成本去试错。留下腹中孽障就是他做过最大的错事,理应及时止损,又怎能一错再错。
凌寒烟说他不想听,沈流尘果然也就不说了,剑修指尖梳理着爱人的长发,又细心地给魔修垫好腰身,收敛了刚刚激动的情绪,重新调息,坐在榻边,掌心轻轻搭在魔修腹顶,帮着梳理灵气,“疼不疼啊。”
魔修内府中灵气瘀堵,寒毒肆虐,又加上这个孽障拳打脚踢,疼是自然的,但凌寒烟一向能忍,也就隐而不发,左右不过这几日,到时候内府破水再将孽子剖出,现在还为时尚早。
“还行,尚且能忍。”
沈流尘专心致志的替他梳理,注意力全集中在灵气上,他修为比凌寒烟低,神识无法探清魔修内府中的情形,只能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雷灵气输送到魔修体内。幸亏他修为不高,否则将看见那孱弱的胎儿被寒毒侵染,正在拼命的同死亡抗争,而这可怜孩子的另一个亲父此刻却因神魂疲惫沉沉睡去。
魔修无暇顾及腹中胎儿,泡完药浴後他身子格外沉,如今被厚实绵软的锦被裹着,又有沈流尘的灵气相助,竟然生出一丝安稳之感,眼皮不自觉地合拢,气息渐渐变得绵长,灵台神魂放松,全身肌肉都泄了力,魔修短暂的摆脱了妊子的折磨得以安然睡去。
剑修察觉到他的倦意,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将被角仔仔细细的掖好,然後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起身到桌案边点了一盏灯,现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心里没底,干脆把储物戒中的医书全都翻了出来,催动灵力隔空取物,将十几本古籍排列在空中。
沈流尘记忆力不错,指尖微动,空中书页齐飞,此刻他正恶补医理常识,手持一枚玉简贴在额心,这玉简中收录着《女科玉尺》,他翻了几章并未看到男修産子的注意事项,于是便又换了一枚玉简,兜兜转转翻阅了一圈,只有零星几句,并无完整记录。
这让剑修心里更加没底,他看今晚凌寒烟的别扭劲儿就知道明日定不会老实待在客栈安心待産,眼下正是要紧关头,他又无法探查魔修体内的真实情况,急得在屋中来回踱步。
没有办法他只能唤出弟子令寻求蒲决明的帮助,他小心措辞生怕暴露出马脚,拐弯抹角儿地问医修如何帮人接生。
此刻的蒲决明刚从丹阁里出来,手里拿着煎饼,吃得满脸大汗,他闭关几日,终于改进了两仪散的配方研制出了阴阳转还丹,此丹除了进一步平衡阴阳两气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功效,那就是助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