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不会被瞧不起,有钱不会去兼职被骚扰。
有钱的话,就不会有这一切丶一切的不愉快。
“我想要钱,我不想兼职了,我想要你把房租付到四年以後,我想要宾利,我想要爱马仕,我想要很多奢侈品,我想要花钱坐在VIP席看我根本就看不懂的古典歌剧和交响乐。”
“你给不了,你什麽都给不了我。”
贺松风擡手抹眼泪,却发现他哭不出来,被抽干灵魂丶出卖自我的躯体在经历过出卖□□就能换取金钱後,便已经无法忍受为了房租丶为了生活,一再被羞辱,一再的奔波。
“你现在唯一能给我的就是你的爱,这是最没用的东西。”
贺松风这具美艳的皮囊下,曾经装着最高尚丶最独立的灵魂。不知从哪个节点开始,便碎得只剩一层皮,而这层皮在出国後经济水平跌落谷底时,瞬间撕得渣都不剩。
灵魂被腐蚀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更何况贺松风还放纵了灵魂的腐烂。
吵完闹完,贺松风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平静地上床睡觉。
睡醒後又是读书丶工作。
老板次日见到他,开心地迎上去,在人前一只手偷偷从後面捂在贺松风的後腰上,亲昵地又揉又捏。
“贺松风最近工作表现很好,我决定给你加五块钱的时薪。”
“为什麽啊?!”阿琴不服气,把抹布拍在桌子上,指着贺松风鼻子嚷嚷:“都是打工的,怎麽你又是能随便迟到早退,又是加工资的?你做什麽了?”
贺松风沉默了,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出死灰一样的寂寥。
还能做什麽?他默许纵容了老板的侵犯。也不过是从时薪十五欧元变成二十欧元,贺松风的腰只值五欧元。
幸好正是开店迎客的时间,老板没有时间对他做什麽。
贺松风站在店外,露出体面但空虚的笑意,向店内送进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那些欧美面孔的男男女女对贺松风表露出巨大的兴趣,甚至有不少的回头客都是为了见贺松风一面才进店吃饭的。
贺松风不太会用英语说体面话,但他光是站在那里微笑,就足够吸引人。
“咦?贺松风!你还真的在这里打工啊?”
对方拿出手机拍下贺松风发传单的模样,“我得给他们都看看。”
忽然一下,这个“好同学”呼朋唤友喊来一群人,蜂拥挤进中餐馆里,吵闹的声音几乎要把一层的房顶轰裂掉。
里面满客,贺松风便开始巡场点菜催菜,传菜的忙不赢了贺松风还会顺手帮一下。
走过同学那一桌时,能听见那些人发出的嫌弃“噫——”声,他们捏鼻子扇风,说贺松风身上的油烟味太重丶太臭了。
贺松风没当回事,继续巡场。
就在贺松风顺手帮阿琴传菜走过同学桌边时,突然一个手肘从贺松风的身旁打出来。
贺松风摔倒在地,手里的菜碎了一地,汤汤水水的洒了贺松风一身。
很快,碗碟碎掉的声音引起一大片惊恐的喊叫,尤其是他的同学们,叫得尤其大声。
贺松风被烫得手臂像断了一样刺痛,可他捂着手臂皱眉,藏在赶来打圆场的老板身後。
“吓死了!你赶紧让他来给我们道歉。”
“别藏着了,自己做错事怎麽自己不会承担责任?”
老板镇不住场。
贺松风也长久不做声。
“要不这样,我们刚好点了一瓶酒,你挨个敬我们一杯也行。”
一共八个人,挨个敬一杯的话,从未沾过酒的贺松风恐怕就要送进医院。
“你们的消费由我买单。”
一个黑发碧眼的欧美男人突然站出来,英雄救美般出现贺松风身前,转身又一个臂弯把贺松风裹进怀抱,急匆匆地把他带进後厨。
“他被烫伤了,需要紧急处理。”
贺松风侧头,安静的观察这个男人的侧脸。
橄榄绿的眼睛像宝石一样耀眼,模样不是非常标准的欧美人,有一些亚洲的柔和,恰到好处地冲散欧美人骨相的凶悍。他像艺术品展览里,由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天神。
他穿得也柔和,Doir的早春系列铃兰花绕着米白毛衣领口舞了整圈,毛衣下是淡蓝色衬衫。
身上带着清清爽爽的海盐香,香水的香度把控的刚刚好,不甜不腻甚至是不gay。
贺松风知道这个男人,不经意间听过男人的朋友叫他塞缪尔,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这家店吃饭了。
盯着这张几乎算上帝宠儿的脸,他不知不觉把这个名字念了出来。
“塞缪尔。”
对方露出受宠若惊地喜悦,指着贺松风,用蹩脚的中文说:“你……我的……名字……”
叽里咕噜的说了一连串贺松风听不懂的蹩脚中文後,干脆从头说起:
“贺松风,你好,我的名字叫塞缪尔,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