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镣转过身,看见贺松风的那一刹那,卡在嗓子眼的“好久不见”怎麽都说不出来。
程以镣随着年岁增长,身上那些夸张的腱子肉消退,健壮的骨头上贴着恰到好处的肌肉,体型瘦长,还戴了一副眼镜,穿上西装的模样格外高挑斯文。
倒是跟贺松风记忆里的程以镣差别巨大。
程以镣见了贺松风就开始结巴。
“你……你你……我丶我我从我哥那搞到的消息,知道你回来了,我也立马回国来见你,我才下的飞机。”
程以镣为了证明自己没骗人,毛躁的从口袋里掏出机票塞进贺松风手里。一下子他就不斯文了,回到曾经那个抱着篮球毛毛躁躁的毛头小子时候。
“我以为你以後会搞学术,我都考到斯坦福的博士了,结果转头你开公司了。”
程以镣的表情怏怏的垮下来。
“我真的很努力想配上你,我喜欢你,一直想着你,我做什麽都是为了更好的见到你,我想配得上你,我不想你想起我就想到我坏的样子,我其实挺好的,你想跟我……呃,算了,我不问,问了你得生气。但是我现在确定变好了,你可以跟我试试的,我是说做朋友的那种。你也别误会,我没强迫你非要跟我做朋友,你要是不想就算了。也别算,我不想和你算了。”
程以镣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沉浸在自己酸涩的少年情愫里。
会议室里站着个吃瓜的小姑娘,办公室外直接人影攒动,全是竖起耳朵偷听的。
“贺总真厉害,我愿称之为嘉林市全体豪门少爷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说完了吗?”贺松风问。
“嫌我烦?那我不说了。”程以镣捏住自己的嘴巴。
“说完了就走吧,跟刚刚那群人一起出去。”
贺松风给程以镣指了个方向。
他已经猜到程以镣不会乖乖听话,所以再一次加重语气呵斥:“出去。”
程以镣走了。
但没走多远,走到公司门口又折回来,坐在前台的等候区。
一直执着的等到贺松风下班,他紧跟在贺松风身後。
贺松风挤电梯,他也挤电梯。
趁着电梯里人多,他垂下的手,小心翼翼地捏在贺松风的袖口处,缓慢地向下移,就在他即将移到贺松风手背时,电梯门开,人群蜂拥朝外流去。
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贺松风往前走,他紧随其後。
贺松风要上车了,他直接抢在贺松风前面,挤进去,坐在主驾驶座上。
“我送你回家呗。”
程以镣无赖地扎根在方向盘上,两只手捏得死紧。
贺松风没拒绝,转头坐到後座去了。
透过车内後视镜,程以镣看不清楚贺松风的情绪,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亦或是无感。
贺松风就像块实心的木头,就像曾经那样,向下无限的包容程以镣的无赖行径,对此没有丝毫的反抗。
“你确定要跟我回家?”贺松风突然的出声。
“我可以吗?”
程以镣感到脸颊旁凝来强烈的注视,隐约间,他好像还听见了细密的轻笑,又听见一阵细细的,模糊不清的呢喃:
“当然可以。”
程以镣跟着导航到了位于郊区的独栋别墅。
车子从宽敞的四车道拐进了一条窄窄的单行道,往树林里开去。
程以镣没忍住在院子外就下了车,他环视一周,周围草木郁郁葱葱,风过梢头,呼出一阵阵婆娑作响,如风铃般悦耳,偶有鸟儿立在枝丫上,被人类活动的声音吓得惊飞,扇动翅膀掠过天际线。
一栋独立的度假别墅安静的矗立在程以镣的眼前,他一想到这里是贺松风的家,他不免认真的看过去。
程以镣从院子看到门口,看见两旁种下的花丛灌木,再往上看这栋楼外立面涂装雪白,再往上看——
一个扭曲的身影突兀地从眼眶上方飞下来,伴随一声短促沙哑的惨叫,径直砸在了他的眼球正中央。
程以镣看得清清楚,那是一个人,一个将死的活人。
诡异的是,程以镣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献殷勤!
他没有惊恐,没有逃跑,反而是卷起袖子,兴冲冲说:
“让我帮你处理尸体呗,别弄脏你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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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做狗这一块,程其庸还得跟他弟弟学[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