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风擡眸,扫了他一眼。
程以镣心虚,“不打扰你,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就好。”
书房里只剩下贺松风轻轻敲击键盘的哒哒声,混在窗外噼啪作响的雨点里,窗户上凝了厚厚一层白雾,雨滴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清晰的水痕,但很快又被水雾隐去。
世界依旧是朦胧的,由色块组成,唯一清晰的只剩眼前的贺松风。
程以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贺松风,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收进眼睛里。
贺松风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咬手指,他的眼皮会无力的下垂,露出眼皮上对称的两粒黑痣。黑痣比他少年时期的颜色还要浓,这会倒活像是被点上黑漆,漆色发亮。
键盘敲击声忽然停住。
“程以镣。”贺松风轻轻呼唤。
程以镣身体一震,从痴迷的凝视里醒过来,迟钝地嗯声:“怎麽了?”
“你知道……周彪在哪吗?”
贺松风问。
周彪,曾经程以镣身边的狗腿子,没少做欺辱贺松风的事,把贺松风关在卫生间里用水泼,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校服用剪刀剪坏,可以说贺松风之所以爬上程其庸的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周彪逼迫的。
“我知道。”
贺松风没有把自己的心思透露完全,他只是擡头望向程以镣,若有所思地低语:
“那你知道我想做什麽吗?”
程以镣没着急回答,而是缓步走到贺松风面前,他弯下腰,再一次的迈入贺松风的怀抱里,献殷勤地一边吻着贺松风的脸颊,一边说:“我知道,交给我。”
程以镣作为帮凶做事干净利索,差不多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交给他办的事情就办好了。
夜幕,郊外,仓库里。
一个男人被绳子捆绑,被强迫跪在地上。
一盏爆亮的白色大灯直直地打下来,像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灯光中心的男人瑟瑟发抖,总一副马上要晕死过去的模样。
“周彪。”
男人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他想擡头看,却被程以镣用手按住脑袋,强迫俯首。
脚步声缓缓的靠近,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最终那白色的皮鞋的停在男人的视线中央。
“还记得我吗?”
鞋主人的声音温柔地从周彪头顶响起。
程以镣抓住周彪的头发,往上一扯,强迫周彪仰头。
周彪顿时露出了见鬼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他发抖痉挛,两眼翻白整个人往前栽倒,期望着死了不醒。
“呵呵……”
贺松风看见了周彪的模样,他轻笑。
原来早在贺松风来之前,周彪就已经被程以镣打了一顿。打得那叫一个拳拳到肉,就差没把脸上的脸皮撕下来,再一拳攮进脑袋里,把脑脊髓都给抽出来了。
程以镣还是那副暴戾的德行,一点没改。
贺松风皱着眉头,瞧着一滩血从周彪的鼻子里涌出来,他嫌弃地後退一步,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我没想好怎麽报复你。”
贺松风看了一眼程以镣,示意他自由发挥。
下一秒,一拳就打了进去。
“好痛!!!”
半死不死的周彪硬生生被程以镣这一拳打得活了过来,飘出去的灵魂就跟着拳头一起强硬地塞进断掉的肋骨里,被逼到极点的他大嚷出歇斯底里的叫喊,可以说是嘶鸣,整个喉咙仿佛都在泣血。
“再打就要死了!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被程以镣打得不成人样,身体早就绷到极限,眼眶里血红血红的,不是红血丝,倒像是眼眶里的肉破裂了,那些鲜血倒灌进眼眶里,连带着眼泪都变得浑浊。
贺松风无动于衷。
打人的不是他,受痛的也不是他,自然他不会有任何感觉。
这个时候,周彪眼珠子迟钝地转动,落在程以镣的身上,冷不丁嚷道:
“以前那些事,都是程以镣让我做的!”
程以镣一脚蹬在周彪的嘴巴上,转过头就冲贺松风大喊:“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贺松风打断了程以镣的拳打脚踢,“我可以放过你。”
程以镣露出诧异吃醋的表情,退到一边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