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宗教里的菩萨,西欧神话里的圣母,向着肮脏丶卑劣的信徒施以宽容的救赎。
馀光里,贺松风看见一群医护人员围成一圈,似乎是把什麽东西擡了下来并送上车里。
救护车尾箱的大门关上。
警笛声越来越远,警示灯也越来越淡。
直到周遭重新陷入昏暗,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窦明旭渴求的呼吸声。
贺松风才收回馀光里的担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窦明旭身上。
“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我们?”窦明旭问。
贺松风点头,“嗯,我们。”
时间就在不算平静的平静里这麽过去一个星期。
期间贺松风趁着午休的休息时间去看望过伊凡德,伊凡德计划好的亚洲画展因为他的脑震荡不得不延期,贺松风对此深表歉意。
“你现在是和他在一起的吗?”伊凡德问贺松风。
贺松风点了点头。
说到“他”,贺松风以最快的速度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新的方案书,上面新增了贺松风和窦明旭的签名与盖章。
由贺松风作为主负责人的展厅策划已经正式推上行程。
“这是他给我的机会。”
贺松风说着,翻开了手头的方案书,继续去聊自己:“我需要他,所以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贺松风的言语丶神态里没有半点他靠出卖色相换取资源的愧疚羞耻,反倒是野心勃勃,越说越肯定。
“你了解我的,我想要的,我一定要得到。就算需要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喂到别人嘴里,我做得出来。”
紧接着,贺松风就跟伊凡德阔谈了一番的他对于这次机会的计划。
他很自信,他几乎不问伊凡德的意见,只是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流畅的说出来,且信心满满,势在必得。
伊凡德笑着欣赏贺松风的生机勃勃的模样,他很高兴见到贺松风如此兴奋的样子。
以往贺松风来找他,不是伤心就是迷惘,总之不论哪一次,都是灵魂脱离肉。体,一副等着被安慰和关爱填满身躯的模样。
“他对你好吗?”
贺松风点头:“很好。”
伊凡德放心了,“那就好。”
贺松风忽然想到什麽,他道歉:“抱歉,你的画展我恐怕无法陪同。”
伊凡德温柔地安慰他:“翻译的档期冲突本来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找的借口,没关系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贺松风临走前,又折回来,询问伊凡德:“你家里的那副画我能带走吗?”
伊凡德点头,“可以的,我叫人送到你住的地方去。”
贺松风从门框下,小跑回伊凡德面前,他就像突然落在伊凡德衣领的落叶,毫无重量的坠下,给了伊凡德一个紧密的拥抱。
伊凡德的手掌落在贺松风的後背上,轻柔地拍打安抚。
贺松风离开了。
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没有留恋。
说是来看望,其实倒更像是来发泄他无处可去的期待和兴奋,就跟他以往和伊凡德发泄自己的不堪与悲伤一样。
贺松风不爱任何人,包括伊凡德。
他只是爱被爱的感觉,这其中也包括伊凡德。
很残忍,但对于贺松风来说,这很安全。
贺松风开始成天泡在MacPro上写方案,睡得晚,起得早,睁眼就是在构思,吃饭十分钟解决,晚饭更是面包夹着火腿和生菜,囫囵吞下就算一餐饭。
又是一周过去,到了定好的汇报时间,贺松风带着自己的方案出现在窦明旭的办公室里。
再过一天,整个策划组的组长都要带着自己的方案,出席窦明旭和其他几位总负责人在场的大会。
贺松风的小组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自然也是他作为代表上台。
此刻,是窦明旭为贺松风提前开小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