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卫星天气预报还经常不准呢,更别说是千年之前的古代。“国师都做过哪些预言啊?”祁染问。老郭答道:“国师入住天玑司第一年,预言西北地动。当年因国师预言,西北无数百姓得以保全性命。”祁染默默在心里换算成对应的西乾年份,发现当年这块地区的确有地震的记载。老郭一件一件地说,祁染一件一件地记,心中越来越惊疑震撼。这十年,国师闻珧所作预言十二则,样样大事,件件灵验。难道那些有关闻珧的传说是真的,闻珧真的能知天地通鬼神?怎么可能?祁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暗暗把这些全部记下。有关闻珧的记载只说过他能预言,但并不详细,老郭说的这些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参考资料。“国师是怎么预言的呢?”祁染追问,“就是有什么仪式之类的吗?”老郭笑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亭主说是神灵启示,大约真是如此。”祁染的心渐渐激动起来。他马上就会见到这位传说中能呼风唤雨,站在西乾权力中心的权臣。“对了。”他想起不久之前工地刚挖出来的那幅《合辰祈泽天沛大仪图》,神官身后三四步跟着的那人,“郭叔,亭主也是要跟在国师仪仗内是吗?”老郭只是告诉他:“不太清楚,亭主总归有自己安排。”祁染琢磨着,自己那篇难产的选题说不定能有突破了。那个隐藏在记述中随笔一过却没有勾勒出的身影,隐藏在历史中国师闻珧身后的不存在的人,或许他今天就能见到了。“大人且等等,一会儿阁主会来接大人。”老郭操心完祁染这边,带着其余人退下。祁染可算体会到为什么古人能端庄持重,风度翩翩。头上顶着几斤的发髢,身上又穿着层层叠叠的衣裳,想横也横不起来。他很想找个穿衣镜看看自己身上衣服的全貌,奈何屋里没这种东西,他只能扭来扭去自己看了看,纯白色的底色,金线交织绣出纹样,重纱叠绸,衣诀如云。祁染咧嘴笑了笑,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托了福,也是轮到他穿这么好的衣服了。身上很重,他老老实实在床边坐了会儿。天边即将破晓,金光透出时,东阁过来找他。刚一进屋,东阁眼前一亮。老郭遣人准备的发髢并不复杂,主要是为了束冠用。祁染半束着玉冠,长发规矩拢在身后,打理的井井有条,柔顺乖觉,身上又是一袭广袖长袍,俨然是位要盛装出行的贵公子。“先生这番打扮连我都要看呆了。”她笑道,“我之前就觉得先生蓄发后一定是个玉面郎君,果然没错。”祁染让她夸得不好意思了,“要出发了吗,我就跟在队里就行了吗?”东阁“咦”了一声,“怎么,南亭没有和你说吗,先生要以侍童身份跟随国师。”“侍童?”祁染想了下,面露尴尬,“侍童是侍奉在神官身边的童子吧?我这样左看右看也不像啊。”东阁扑哧笑了,“侍童只是占了个童字而已,任什么童子也不能面貌始终不变,难不成国师还要年年更换童男童女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国师少年入京,若那一年到现在来看,当时有侍童的话,大约刚好和你一般大小。”祁染松了口气,“那就好。”东阁招手,“走罢,这儿离沄台还远着呢。”祁染跟着她在轿厅上了轿子,看这番阵仗心里不禁咂舌。祈泽大仪上闻珧的随行一定多到令人发指,区区一个侍童居然还能坐轿子,这待遇也忒好了。沄台百级玉阶层层叠叠,一直延伸而去,恍若要与天际相接。祁染在书里看过相关描述,但真正亲临此地,才能感受到什么叫仿佛天上宫阙。他按照东阁吩咐过的,与百余名侍从垂首列队两边。后又二十四名捧灯宫女安静排列,琉璃灯盏连成一条摇曳的光带。祁染的位置靠前,他终于有些紧张了起来,反复念叨着东阁叮嘱过的各类事项,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远飘。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紧张的同时又有些疑惑。那副大仪图中,他认定近身跟随在闻珧身后的一定是知雨,但到现在知雨都没出现,难道他并不与其他仪仗内的侍从们一道?沄台之上,稍后一侧百官群立,而百姓们要在沄台之外遥遥相望才可观礼。怪不得北坊以前说在百姓堆里是不可能看见国师的。不多时,有持钺甲士忽地齐齐顿足。祁染本来还在偷偷张望,甚至还有些分神,在脑海里默默记着,二十四人执灯绕殿,东侧设香坛,西侧设排钟,西乾祭礼规模他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