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鹄正长身体,哪能一点油水都不吃。”
岳渊渟看了眼上官鹄,道:“好吧,吃完饭我去。”
既然是自己孙子的对象,岳奶奶问了上官鸿几个常规问题,什麽现在做什麽丶多大年纪之类的。
上官鸿谦逊道:“我二十二了,开了家拳馆,教了几个小孩子,算个小老板,收入挺稳定,去年买了车和房。”
岳奶奶又问:“怎麽跟小渟认识的?”
上官鸿温柔含情地看了一眼岳渊渟:“我给小鹄找家教老师,这才认识了渟渟。”他迥然一笑,“也不怕爷爷奶奶笑话,我看见渟渟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以後等渟渟毕业了,我一定要娶他。”
岳渊渟瞪他一眼:“你瞎说什麽!”
上官鸿愣了愣:“我没瞎说,我真想娶你。”
岳奶奶笑道:“只要渟渟乐意我们老俩口没意见。”
——
吃过饭,岳渊渟带两人往邻村走。
上官鹄第一次来农村,高兴得东跑西跑。
上官鸿牵着岳渊渟的手,固执地把他的手插进自己衣袋,十指相扣紧紧握着。
岳渊渟道:“你真幼稚。”
上官鸿笑笑,目光落在蹦蹦跳跳的上官鹄身上:“渟渟,给我生个孩子吧,这样我们就能有个完整的家了。”
岳渊渟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甜蜜的期待和憧憬,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冷酷无情地打碎他的幻想:“不生。”
“你不喜欢小孩儿吗?”上官鸿好像被他的话刺伤了,急切地问他原因,“你不想带孩子我来带,只要你给我生一个。”
“要生找别人生去,别来找我。”岳渊渟抽出手,但被上官鸿握得紧,他根本抽不出来。
“我不要别人生的,我就想要个咱俩的孩子。”上官鸿停住了脚,定定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不甚明显的乞求。
岳渊渟看了他一眼,厌恶地挪开目光,道:“别说这个事儿,去赶集。”
“那我们以後谈。”
山路不平,覆着厚厚的雪,被人踩得光滑如镜。岳渊渟时不时滑一下,上官鸿小心地牵着他,下意识护着他的腰。
上官鸿问道:“你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你爸妈呢?”
“死了。”岳渊渟小心地看着面前的路,语气平淡。
上官鸿静了一会儿,岳渊渟奇怪地看向他,疑道:“你怎麽不问怎麽死的?”
“为什麽要问?”
岳渊渟更疑惑了:“正常人一般不都会跟这麽一句吗?”
上官鸿的鼻子冻得发红,他深邃幽黑的眼眸望着前方广阔的雪原,道:“如果你难过了,我得心疼死,还不如不问。再说,问了又怎麽样?人又不会起死回生,也不会让你高兴。”
岳渊渟冷冷瞄他一眼:“装什麽大尾巴狼,你折磨我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多心疼我。”
上官鸿呵呵一笑:“那是你不听话。你要是顺着我点,我能把心掏给你。”
“切。松开我。”
“不松!”上官鸿异常坚定,还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你家只有你和小鹄两个人?”
岳渊渟一直没问过上官鸿家里的情况,刚开始自己只是家教老师,後来被他强迫,心里就只有恨,更不会关心他父母。刚才提到父母,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上官鹄团了个雪球玩,欠揍地扔到上官鸿身上。
“你这小子!”
上官鹄笑着跑远了。
“那是咱家。”上官鸿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然後随便拍了拍身上的雪,缓缓开口道,“我有两个爸,都不是东西,也都死了。”他苦笑一声,“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爸把小爸从家里骗出来,在黑咕隆咚的小巷里办了事儿。我爸是个二流子丶酒鬼烟鬼,喝醉酒就打人,除了长了张小白脸一无是处。那次後有了我,小爸鬼迷心窍,为了这麽个人渣和家里人闹翻,又辍了学,也没工作。我爸跟他要钱,他哪儿有钱。小时候不懂,後来我才知道,我爸为了钱,逼小爸做了暗娼。一直到我十二岁,他死在床上,是被那些人渣玩死的。不久後,我爸喝醉了在外面瞎逛,冬天晚上冷,直接冻死了。”
岳渊渟听完,静默许久。
上官鸿笑着轻轻戳了戳他严肃悲伤的脸颊:“难过了?”
岳渊渟挥开他的手,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
上官鸿笑得轻松:“他俩死了,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毕竟谁也不想天天挨打。”
“你小爸也打你?”
“打。”上官鸿眨了眨眼睛,看着上官鹄欢快的背影,眼神晦暗,“他接了客以後就会打,有时候还会掐我,说要掐死我。我十二岁前,身上没几处好皮。你挨过打吗?”
岳渊渟瞪他一眼,恨恨地说:“从小到大,只有你打过我。二流子生出来的就是个二流子。”
上官鸿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说得对,我就是个二流子。”
听他说完他的家事,岳渊渟心里一阵後怕,百转千回地想:“我得早点离开他,我可不想重蹈他小爸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