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止心里暗想,却没开口,只是颔首附和。
走在前面的白风禾看了那轿辇一眼,很快移开眼神。
她们四人如今都幻化了样貌,云川止丶灵水和程锦书都化作了大户人家府中的侍女,身穿同一料子的鹅黄色襦裙,而白风禾却是一袭红衣,耳後系着面纱,扮作个温婉端庄的闺中小姐。
云川止变换身体後,终于能平直地看着别人肩膀了,此时正含笑左瞧右看,时不时逗弄一下别人府外养的家雀,好不惬意。
“到了。”白风禾开口,她停在一座古雅拱门下,拱门挖在红墙之上,内嵌梨花木门,来往之人络绎不绝,风一吹,满地纸张飞卷。
灵水低头捏了一张,读道:“迎春苑簪花券。小姐,这里面是个戏楼,我们要进去麽?”
白风禾擡头看红墙上面牌匾,摇头:“不必,我找的人不在里面。”
“但是就在附近。”她又道,“灵水,你和程锦书就在这条街上走,若是察觉到比你们修为高的修者气息,立刻告知本座。”
她回头正要说什麽,云川止便掏出那日同程锦书联系的喇叭,冲白风禾晃了晃:“小姐,用这个,言语时可避免灵力波动,不会被人发觉。”
白风禾面容被面纱挡着,唯有一双柳叶眼含着些意外,嗯了一声。
“你同我来。”她对云川止道。
戏楼的院墙外有一扬羊肠小道,头上有鱼鳞状房檐遮挡,望进去昏黑一片,白风禾掩面闪入其中,云川止也拎着裙摆钻了进去。
“小姐,你来这里面寻什麽?”云川止险些踩了一脚狗屎,只得跳起躲过,抱着裙摆问。
“寻人。”白风禾眉心拧着,被巷子里的气味熏得直捂鼻子。
“是昨晚潜入屋中的人吗。”云川止又说。
白风禾不置可否,她们很快行进到巷子深处,尽头是封死的,但因着建造房屋时留了空隙的原因,这里被两侧院墙围出一块隐蔽的空地,头顶有房檐遮风挡雨,房檐下堆满了木头石块,甚至还有陈旧的书册,细看竟是个窝棚的形状。
云川止正弯腰往里瞧,便见个黑影疾风般窜出来,她眼疾手快去抓,却敌不过白风禾的速度,仙风扫过身畔,那黑影已被段绫带裹得严严实实。
“我猜得没错,果然是个孩子。”云川止哈了一声。
被绑着的那人身高只到白风禾大腿,枯黑干瘦,一张脸上唯有牙是白的,张嘴便啊啊地叫,眼中凶光毕露,仿佛一只山里的狼崽。
“再叫,再叫本座割了你的舌头。”白风禾蔑睨垂眸,神色比他还凶。
“小姐。”云川止小心地举手,“他好像本来就没有舌头。”
白风禾闻言朝那孩子挥出道仙风,他的嘴顿时被无形的力道撑开,朝里望去,空荡荡一片。
怪不得选他去嫁祸她们,连话都说不出,这孩子看着也不像会写字的,自然问不出什麽。
“你可会读心?”云川止问白风禾。
“不会。”白风禾回答地非常斩钉截铁,然後掌中凝出光剑,“既然什麽都问不出,便杀了吧。”
“等等!”云川止忙制止了白风禾,她伸着双手,讪讪挤出笑意,“我有法子。”
其他人尚可,但这孩子不过七八岁,看着又身世凄惨,若是不问清楚便死在白风禾手里,她些许有点不忍心。
何况若是他死了,线索便戛然而止。
云川止从腰间解下白风禾送的那木盒子,盒子虽小却有乾坤袋的效用,能放下不少东西,她打开翻捡了一番,拽出个圆滚滚的如同头鍪的物件儿。
“这是何物?”白风禾问。
“此物名为一言盔。”云川止将头鍪叩在了孩童头上,寒铁材质接触人头的刹那,内里的青黑色褪去,透明仿佛流动的清水。
“凡是戴上它之人,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说话时,白风禾眼中似有轻笑闪过,若有所思地望着云川止,并未出声。
云川止没注意到她的注视,只半蹲着问那孩童:“昨日潜入我们府中之人可是你。”
孩童没有开口,他只是继续龇牙咧嘴地发着狠,但却有孩童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是。”
这声音一出,孩童便惊得不再叫嚷了,如同冻湖中的鱼,张着嘴巴动弹不得。
云川止没理他,继续开口:“城里那些人可是你杀的?”
“不是。”
“那麽便是有人指示你潜入府邸,将赃物放于府中,栽赃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