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
不知为何,沈疑之突然间无法承受谢问这样赤。裸的眼神,逃避般站起身,闷声道:“走了。”
秋日,山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天空明晃晃的阳光却越发刺目。
沈疑之独自走在山道,心绪难平,抵达梁圣手院子时,不慎撞翻一个药架子,架子上的药材七零八落地洒在草丛中。
屋内,梁圣手听见动静,慌里慌张跑出来,见是沈疑之才松口气。
“疑之啊……”
“嗯。”沈疑之施法将药架子复原,同时有些疑惑:“只是翻了个药架子,先生怎这般慌张?出什麽事了吗?”
梁圣手轻咳了声,眼尾馀光往屋内瞥了眼,被烙铁灼伤的脸竟漫过一丝异样的羞涩。
他没回答沈疑之,只问:“有事吗?”
沈疑之点了下头,见梁圣手站在屋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便在院中坐下,随後从纳戒中取出龙骨与一柄凡剑。
剑虽是凡物,但锻造得十分漂亮,剑尾刻着“微命”二字,是沈疑之母亲留给他,让他送给心上人的,前世他留作了自己的佩剑。如今……也只能给谢问了。
“你要铸剑?”梁圣手看一眼便明白了,上手掂了掂龙骨,不问龙骨来历,反而问:“谢问不是送了你一柄龙骨剑吗?不喜欢?”
沈疑之意外:“谢问也是找先生帮忙铸的剑?”
“他可没要我帮忙。”梁圣手放下龙骨,调侃道:“他自己去神剑宫借了炉子,一锤一锤亲手锻的,结果手艺不精,锻出来的剑黑漆漆的不甚美观。当时我还笑他,说你定然不喜欢,他还不信,结果呢?你说他这是不是典型的不听老人言?”
沈疑之抿下唇,没说自己已经收了剑,只请梁圣手出面请他父亲出手将龙骨淬入剑中。
微命是凡剑,以他如今的修为,还没法保证它承受龙威而不损不折。但梁圣手的父亲作为神剑宫长老,一手铸剑术天下无双,或能将微命与龙骨融合。
梁圣手点了点头,爽快地将两物收下。
沈疑之:“多谢先生。”
梁圣手:“跟我客气什麽。喝茶麽?”
“就不麻烦……”
“梁云鹤。”
沈疑之话音未落,便被一人打断。
伴随门板嘎吱一声响,一身形高挑丶面目俊美的仙者披着梁圣手的衣物从屋内走出。他视线淡淡在沈疑之身上扫过,随即看向梁圣手,倚着门框不满问:“你还要为师等你多久?”
沈疑之一愣,虽然早知梁先生屋内有人,却没想到竟是梁先生的师尊药宗现任尊长,林延。林延人很白,裸露的胸膛与脖颈上还有新鲜的吻痕。
两人方才在屋内做什麽,不言而喻。
沈疑之略垂下眼,起身向林延行礼。
林延随意应了声,态度冷淡。梁圣手自诩长辈,此刻被晚辈捉了短,尴尬得不行,忙上前把林延推回房内,守着门不让人出来,然後对沈疑之笑笑,“疑之,见笑见笑,要不你先回,等剑好了我给你送来?”
沈疑之点头,并未对撞破两人的关系发表任何看法,转身走了。
从问药峰出来,有一条狭窄的小道。
沈疑之走在阴凉处,本想赶快把刚刚见到的画面忘掉,谁料越想忘,越忘不掉。
甚至还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情。
前世他被沈夫人追捕,最初十年幸蒙梁圣手收留,才得以继续修炼。那段时间他便住在问药峰的山间小院,夜间修炼时常听到异样的响动。那时他只当是山间的猫发情,并未过多留心,如今想想……
要命。
早知晚些来了,都怪谢问,非要给他束发,现在好了……
这让他以後如何面对梁先生。
沈疑之擡手捏了捏眉心,同时晃晃脑袋,企图将这段记忆从脑海中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