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疑之坐起来,摸到哑奴粗糙的手,轻声道:“抱歉。睡迷糊了,没事吧。”
“铮铮铮……”哑奴弹剑表示:半条命都给你劈没了。
“抱歉。”沈疑之:“梁先生屋里有断玉生肌膏,你去拿来擦擦,很快就好了。”
哑奴蹬蹬跑过去,片刻後又蹬蹬跑回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
沈疑之蹙眉,不大喜欢外人上自己的床。但想着昨夜的事情,终究没多说什麽。睡都睡了,更何况坐一下。
等下把床单被褥换了吧。
沈疑之叹口气,揪着袖子,强行压下自己心底那点嫌弃。
然後听哑奴脱下衣服,从罐子里挖除膏体,往自己身体上抹。
药香在屋内弥漫。沈疑之算着时间,准备等人抹完药就让人滚下去。
谁料哑奴抹一半又停了。
沈疑之:“怎麽了?”
哑奴:“铮铮铮……”
後背的够不着。
沈疑之:“所以呢?”
哑奴:“铮铮铮……”
你帮我。
沈疑之倏地一笑。虽然目覆白绫,却仍旧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哑奴呼吸放缓了。
然後听沈疑之冷冷道:“你在做梦?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花钱雇的你,你竟然让我伺候你?反了天了?”
哑奴呼吸一重,大抵是气的。
沈疑之又哼一声,摸着墙走到院中坐着晒太阳。
料想他说话太重,哑奴一上午都没理他。
沈疑之乐得清净,自己从纳戒摸了块儿糕点来吃。吃一块丢一块儿,至于是否会砸到某个人让某个人捡了便宜,他瞎了,他不管。
转眼午後,日头渐渐大了起来。沈疑之又站起来,摸着墙往屋里走,谁料进门时“咚”一下撞哑奴身上。
沈疑之摸着撞疼的肩膀,无语道:“当什麽门神?好狗不挡道没听过吗?”
“铮铮铮……”你脾气真坏,不改以後没有媳妇儿。
沈疑之:“哼。不需要。”
“铮铮铮……”你心里就没有在乎的人吗?
沈疑之:“话真多,滚。”
哑奴:“……”
“铮铮铮。”
也对,你心里面只有恨。
沈疑之攥拳,片刻後摸回房间,把那该死的哑奴碰过的东西全都扒拉下来,然後团吧团吧丢出去。
“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可以滚了。”
哑奴呼吸一急,忙跑过来。
“铮铮铮。”
别呀,我错了。
“铮铮铮。”
错错。
“铮铮铮。”
沈疑之,少爷,公子,主子!我错了,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呵……”
“滚。”
哑奴安静了几天。
每天轻手轻脚做事,假装自己不存在。
沈疑之瞎了,看不见,只当自己不知道。
直到谢问的消息再一次如恼人的春华秋叶,随风飘落这间小院。
路过此间的仙宫弟子与好友闲聊,无比羡慕地说:“好厉害啊。听说谢剑君已经突破元婴了。”
“确实厉害。他才不到三十岁吧。”
正在院中晒太阳的沈疑之腾地窜起,呼吸慢慢变得急促,随後沉默走进房内,抓起床头的微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