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了?”
“嗯。只待他体内魔魇长成,便可取魇裂天。”
裂天……
原来如此。
可是,随意把谢问当做满足私欲的容器,经过他同意了吗?
沈疑之垂下眼,反手握住那些游移生长的黑线,抵着谢问心口猛地一拉。
黑线尖啸,瞬间脱离谢问识海。
魇境继续崩塌,谢问意识回体。
沈疑之单手拘着魇魔,另手迅速将谢问推出魇境。
“……”
飞舟之上,正对谢问施法的剑尊忽然撤手,捂着被金光灼烧的手掌後退一步。
“师尊!”韩鸣慌忙上前一步,扶住剑尊手问:“没事吧,这是怎麽回事?”
剑尊不语,盯着沈疑之眉间浮现的金印,忽然召出灵剑,一步步走向沈疑之。
“师尊?”韩鸣完全不知发生何事,茫然间,床上沉睡的谢问突然睁开眼。
眼见剑尊利剑落下,他翻身坐起,迅速挡在了沈疑之面前。
灵剑堪堪抵在谢问面门,再进一分,便能要了谢问的性命。
但谢问丝毫不避。
剑尊蹙眉,看着眼前与自己几分相似的孩子,僵持许久最终收了灵剑,缓声劝:“沈疑之将你体内的神魇纳入了自己内府,若不及时清除,神魇便会依附在他的元婴之上,成为他的一部分。你不想救他?”
“我会救他。”谢问召出微命,“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师父。”
虽然面前之人的容貌与记忆里的严肃老道完全不同。可想起前世记忆的谢问,还有什麽不明白?
眼前赐予他血肉的人谎称他是孤儿,将他拘束在深山,然後又扮做老道教他术法丶剑术,如此种种,为的不过是养着他体内的魇,以供来日裂天之用。
凡人妄图裂天,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谢问无暇自伤,看向剑尊的眼神里却带了嘲讽。
剑尊对上他视线陡然一怒,覆手间再次召出灵剑,直指谢问。
韩鸣见状大骇,忙劝:“师尊息怒,谢问方才知晓自己身世,心里有怨也正常,不如让弟子……”
“你先出去。”
韩鸣一哑,担忧地看了眼谢问後无奈出门。
飞舟平稳向神剑宫飞去,白日明晃晃的阳光照入船舱房间,犹如一道利剑,将谢问与剑尊分隔在明暗两端。
谢问想起前世那些事,看着剑尊笃定道:“你的道,不会成。”
“那便不成吧。”剑尊显然没将谢问放在眼中,见青年犯倔,暗叹一口气,杀心渐起。
既然神魇已不在谢问体内,那不如……
“神无乐!”
冰冷的女声忽然在船舱响起。
接着屋内银光一闪。
剑尊一顿,再回神,屋内已无谢问与沈疑之的踪迹。
*
深秋凉风刺骨,谢问抱着沈疑之,站在灵剑尾端,看向身前的女修。
银衣白发的女修负手御剑,察觉谢问的视线,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谢问从酷似弟弟谢狸的轮廓认出来人,尝试唤:“东里家主?”
东里寻淡淡应了声,随即温声道:“神魇取自东里家神剑之灵,并非寻常魔魇,成熟前对人无害,反而能激发修士的潜力。你父亲最初并无害你之心。只是他陨落在即,心魇日盛,如今见神魇旁落,才想剑走偏锋。”
谢问并不想听这些,垂眸看着怀里沉睡着的漂亮青年,追问:“他会有事吗?”
东里寻:“我还以为你会好奇为何我非男相。”
长久以来,东里寻都以男相示人,知她真身之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