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疑之看了眼谢问。
谢问想着靠吸食他人灵力活着的福寿喜,猜测:“难道是福家家主?”
沈疑之觉得像,正欲入内查探,却忽然听见後院传来人声。
“你是乐儿?不不不,你怎麽回事乐儿?”
福寿喜话音里带了天大的惊恐,但转瞬又颤着声求饶。
“乐儿,是父亲错了!你饶了父亲,饶了父亲吧!”
沈疑之与谢问赶到後院,却见一黑衣剑修负手而立。
剑修脚下,方才本已逃离的福家家主竟然狼狈跪倒,不断向着剑修磕头求饶。
谢问与沈疑之站在一道拱门处,他们辅一露面,那剑修便手起刀落,要了福寿喜的性命。
福寿喜枯瘦的头颅跌落,滚落在剑修的脚边。
剑修擡头,看向他们二人,颇为不满道:“连个福寿喜都对付不了,本尊当真是高看你们了。”
沈疑之不语,却从福寿喜临死前的话语中提取出了一个关键信息。
他看向一向以散修自诩的剑尊,缓声问:“你出身世家?”
剑尊面色一变。
沈疑之知道自己说对了,当即嘲讽:“那以你的理解,你凭什麽认为自己不带原罪,能够裂天飞升!”
“因为本尊未受福家一粒米的供养!”
一向沉稳的剑尊竟然被沈疑之这句诘问逼出火气,瞬间拔高了音量。
谢问怕剑尊恼羞成怒,迅速上前挡在了沈疑之身前。
剑尊看向谢问,倏地一叹,片刻後又缓和了神色,漫不经心踢开福寿喜的头颅,淡道:“方才那道噬灵阵你们看见了吗。福寿喜当年为了修炼,也曾对本尊用过这招。本尊侥幸逃脱才有今日。”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无罪?”沈疑之听他这麽说忽然有些愤怒:“可你对谢问的所做所为,与福寿喜有何区别?”
“谢问?”剑尊并不理解:“本尊待他,何薄之有?难道他不是为了你才欺师叛父丶落得四处躲藏的下场?”
“用他的身体养魇,将他丢在山间不闻不问,便是你的厚待?”
“你得了好东西会不给自己的孩子用吗?”
魇?好东西?
沈疑之陡然扬声:“你为何能将利用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剑尊闻声一笑,忽然对他道:“利用?若说利用,五十年前,若非谢问中了合欢蛊能助你修炼,你会和他在一起吗?沈疑之,你如今有什麽资格代替谢问斥我?”
沈疑之一哑。
谢问适时道:“疑之与你不同。至少不会见自己的好友亲眷被魇生物逼死还无动于衷。”
沈疑之心性上的冷,只是为了自保进化出的表象。
实际对待亲近之人,比谁都好,否则当年在乘云仙宫,风萧瑟与林三生也不可能对沈疑之死心塌地。
剑尊听谢问这麽说垂了下眼,沉默一阵才道:“沈家法阵不一定会要了献祭者的性命,当年我并不知走出法阵的是魇体。”
谢问:“那後来呢?”
剑尊冷声:“人心易变,我怎知那是否为沈期本意?”
“是不知?还是你想看看你口中的魇体能长成什麽样子?”
谢问一声声紧逼,最终将剑尊的冷血暴露无疑。
剑尊自认无错,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问得哑口无言,当即便沉了脸,不再与他们多说,反而反手祭出一物:“你们来穗城,是为了找这玩意儿吧。”
沈疑之与谢问闻声看去。
瞧见本应无主的天枢鼎竟然已被剑尊寻得并炼化,悬起的心当即沉沉落下。
二人表情变得凝重,转瞬见明尊收了天枢鼎淡淡道:“本尊不会让任何人阻止裂天。不过,你们既有意借神器补天我也不拦你们。待本尊裂天飞升,自会将天枢鼎留在人间,到时你们要做什麽,都与本尊无关了。”
沈疑之听闻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天裂一时便会致人间灵力乱流。
这些灵力乱流若是泄入人间,对于普通凡人来说,将是比洪水丶瘟疫还可怕的灾祸。
无异于一枚天石坠落,顷刻便能让一城之人灰飞烟灭。
是以哪怕只是天裂一瞬,也够九州灾祸横生,尸横遍野。
但剑尊为求飞升,显然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沈疑之只得将真相告诉剑尊:“你成不了。天裂不仅不会助你飞升,还会使你灰飞烟灭不存于世。”
他说着便将自己前世所见祭出,希望能令剑尊悬崖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