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鸣默默观察着,老板眼上这副眼镜他还是第一次看,他记得对方并不近视,平日里也并没有戴眼镜的习惯。
还有这身新换的西服套装,比早上那套更显成熟稳重。凑近他,还能闻见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水生调香水味儿。
原来是孔雀开屏了。
甘鸣抿了一下唇,按下电梯上行键。
几秒後,金属门缓缓打开,里头站着梁澄的助理李勉。两位助理快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然後,李勉按住开门键,伸出另一只手,客气地邀请:“冲总,请进。我们梁总让我下来接你。”
冲北朝他点了个头,走了进去。
只有三个人的电梯很安静,冲北微微仰头,盯着彩屏上不断跃升的数字。电梯的速度很快,中间也未曾停留,直抵顶层66楼。
李助称职地迎着冲北进了总裁室,而後关掉门,把自己和甘鸣都拦在室外。
甘鸣:……
“来了,还挺快,早知道让李勉早点下去了。”梁澄从办公桌上起身,指了指会客区的黑色沙发,“坐。”
冲北朝右边走,会客区是常规的U型设计,同他办公室的布局几乎一样。
冲北率先在靠边的单人沙发位坐下,梁澄则一屁股坐在主位三人沙发靠他那侧。
是很亲密的坐位,但距离有些近了,冲北翘起二郎腿,身体顺势稍稍朝另一侧动了动。
梁澄瞟了一眼,说:“怎麽?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又不是没吃过,冲北摇头,不甘示弱,“怎麽会?梁总和我的关系不至于出现‘怕’这个词。”
梁澄扬了扬眉,突然站起来,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他一只手撑在沙发後背,另一只手压在冲北的肩头,看起来像把他牢牢圈在怀里。
太近了。
冲北顿时头皮发麻,身体四肢都僵硬了。
他努力维持轻松的样子,与他对视。
距离咫尺,他嗅到对方身上淡淡须後水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残留的薄荷味香烟味。
冲北心里呲笑一声,原来紧张的不仅是他一人。
那就好办了。
梁澄狭长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冲北游刃有馀道:“梁总,你这是什麽意思?以往和合作夥伴都是这样谈生意的吗?这似乎太……”
梁澄打断他,“不,只有和你是这样。我又不是你……”
他猛地住了嘴,冲北却清楚他没说完的话是什麽。
我又不是你,为达成目的,连自己都能算计进去。
冲北死死咬着後槽牙,没说话。
冲北的沉默让梁澄开始肆无忌惮,他凑近,几乎鼻尖相抵,揶揄道:“冲总最近肾还好吗?黑眼圈怎麽这麽重。”
冲北扬了扬眉,不甘示弱地反驳,“还好吧,毕竟年轻,年轻人风流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梁澄抿直唇角,点头,“的确。”然後陡然伸手摘掉了冲北那副碍事的眼镜。
冲北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起身就要去抢。
梁澄用力按在他肩膀,迫使他坐好,“冲总急什麽?我只是喜欢这副眼镜,想试试而已。我们是要谈合作的关系,该不会连一副眼镜都舍不得送给合作夥伴?”
他顺势戴上眼镜,嘴角带笑,“我猜你不是这样吝啬的人。”
那副眼镜换到梁澄那张天生带冷意的脸上,银色的金属骨架发出凌厉的白光,晃了一下冲北的双眼。
他承认,这副眼镜同梁澄冷冽的气质的确更加匹配。
冲北由衷地赞美,“这副眼镜果然更适合梁总。”
梁澄轻笑一声,室内透亮灯光下,镜面映射出粼粼波光,让他看起来像一匹眼冒绿光饥饿的狼,随时随地张牙舞爪,撕开猎物外皮,吞噬他的骨肉。
此时,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刀光剑影的叙旧。
李勉的声音从外传来,“梁总,我来送咖啡,现在可以进来吗?”
梁澄看了略显慌乱的冲北一眼,绅士地问询他的意见,“冲总,可以吗?”
冲北轻松道:“当然可以。”
梁澄没动,仍旧以那个强势的“圈禁”姿势占有了一半的沙发和沙发上的人。
距离太近,他看到冲北浓密眼睫下乌青的眼底,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劝说:“冲总还是注意身体,年轻也不是无懈可击,玩坏的可是自己的身体。”
冲北耳朵一红,猛力把他推到三人沙发。
然後,冲门口喊了一句,“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