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北被迫,只得往外走,而後他看见对方掌心还没来得及攥紧的徽章,这让他想起来一些事情。
冲北明知故问:“你也住这儿?”
梁澄後知後觉地收紧五指,冷淡地“嗯”了一声。
冲北问:“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梁澄舔了一下嘴唇,“请你进去做什麽?”
“做客。”冲北凑近他,手心包裹他的拳头,指尖从缝隙用力插。入,却被他反手握紧。
他语气不善地问:“冲北,你到底要干嘛?”
冲北挑眉,眼睛里带着戏谑,“梁澄,你手心里攥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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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京州市远东大饭店。
冲北十八岁的生日是在毕业旅行中度过的,所以冲霄为他补办了盛大的成年生日宴。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服务生推着一个巨大的八层蛋糕上台,蛋糕最顶部摆放一个小小的限量版徽章,是冲北一直没收集齐的套装里的那一枚。
冲北兴奋地举着刀正准备切蛋糕,没想到冲霄挥了挥手,竟然把梁澄叫上了台。
冲北五官顿时扭曲,手臂颤动,猛力甩出紧握的蛋糕刀。颇有分量的金属刀砸向蛋糕。
巨型生日蛋糕轰然倒塌,撇下惊惶的客人,他怒不可遏冲出宴会厅。
後来发生的事情,冲北不记得了,残局自然有人收拾,而这位任性妄为的小祖宗,从来不会受到责罚。
除非那件事跟梁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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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澄不说话,神色漠然,手心却握得更紧。少顷,他松开掌心,把那枚徽章摊平在冲北眼前,坦然地承认,“你想的没错,就是这个。”
冲北眼瞳收紧,盯着它,果然是十八岁生日蛋糕上放着的那枚徽章。
没想到梁澄竟会把它捡回来,甚至还保存了这麽多年。
冲北伸手意图明显,梁澄猛然收回手,自然地揣进裤兜。
他略显孩子气地说:“这是我的。”
“……”冲北并没有同他争抢的意思,心中五味杂陈,他放下擡高的手臂,潮热的掌心蹭了蹭干燥的裤缝。
过了一会儿,他擡起眼,施舍般的语气,“那就送给你吧。”
梁澄没说话,冷脸绕过他,径直按了指纹锁,砰的一声,大门紧闭。
冲北望着那扇黑色的大门,脸上扯出苦涩的笑。而後,上前,站在门前,擡起手臂想要去敲门。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站了好久,连小腿都开始犯酸,冲北最终扭身离开进入楼梯间。
随後,身後那扇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罅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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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融资把冲北搞得焦头烂额,时间紧迫,但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的公司在最後关头都以风险太大为由拒绝了他。
目前,只有拥有雄厚资本的合宜仍然还在“考虑”中。
他现在十分後悔,那天同梁澄的谈判被自己主动终止。在谈判桌上,脸面这玩意儿向来是可有可无,最廉价的东西。
甘鸣拿了一摞合同进来让他签字,冲北打开黑色钢笔,一边签,一边问他合宜那边的是否有人来电。
甘鸣俯身替他翻页,回:“没有,需要我再主动去联系一下李助吗?”
锋利的钢笔尖顿了一下,在纸面留下黑色墨迹。
谈判桌下的底牌是永远不能提前亮出的,主动的一方显然损失的利益更大。可……他等不了了,这个项目必须按时进行。
冲北快速签好字,吩咐他,“你去打听一下。”
甘鸣抱着文件点头,“好的。”
“打听”是一门复杂的学问,甘鸣拨通李勉的电话,陪着笑脸东扯西扯,最後被对方好心提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冲北低声重复了这句话。
甘鸣以为他没懂,解释道:“指的是您。”
冲北仰头'横'了他一眼,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可最近几次的接触,梁澄明显不是从前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哥哥”。
他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冷言冷言,甚至冷脸。
面无表情的梁澄,冲北是有些怕的。
梁澄究竟想做什麽?冲北摸不透。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那枚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