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不容易挪到浴室,冲北这时候也累得满头热汗,白衬衣的後背湿了一大块。
他拖着一个大男人,打开风暖面板,又拧开淋浴器。
呼啦的风声伴随哗哗的水声在浴室回响,被热水一淋的梁澄看起来似乎清醒一些了。
迷乱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冲北。
从上而下的水流由头顶拍落而下,浓密的睫毛因重力受压,湿哒哒盖在眼睑。
冲北的白色衬衫被水淋透,露出底下身体漂亮的肌肉线条,那人的手臂紧紧箍在身後,但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穿着湿衣服当然是不舒服的,但冲北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面前这头发醉的饿狼随时可能爆发,他只想帮他清洁干净,送佛到西,让他赶紧睡觉。
冲北关小了水流,伸手挤了两泵洗发水,在他头发揉搓出泡沫,绵密的泡泡沿着额头往下溜进眼睛。
梁澄不舒服地眨了眨眼,手依旧没动,冲北两只手沾满泡沫,根本挪不开手替他擦拭。
从未贴心伺候後别人的冲小爷,此时也有些生气了,大声道:“眼睛里进泡沫了不疼吗?松开我,自己擦一下。”
梁澄眼里闪过一丝迷惘,低头在他肩膀蹭了蹭,越蹭,泡沫浸入眼睛越厉害,眼角肌肉颤抖愈严重。
冲北赶紧调大水流,拿起手持花洒,抓起他的後脑勺,替他冲干净脸。
醉酒的人此时终于懂得闭眼,冲完脸上的泡沫,手臂擡高,顺势冲干净头发,“好了,睁开眼睛,冲一下眼睛。”
梁澄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像提线木偶,丧失自我意识,跟从冲北的指令,睁眼,闭眼。
好不容易伺候梁大少爷洗完,又替他裹上浴袍。冲北把人带回床边让他先坐一下,自己身上却湿得难受。
白色的衬衫变得完全透明,黑色的西装裤紧紧贴着大腿,难受死了。
“你自己在这儿坐会儿,我进去冲一下就出来给你吹头发。”冲北反手去掰他扣在腰後面的手。
梁澄摇头,侧脸径直贴在他潮湿的腰腹,伸出舌尖细细舔舐,像对母猫撒娇的小奶喵。
冲北心头一软,他这副黏人的样子,像极了七年前谎言没有被戳破时的梁澄,乖得要命。
他伸手捂住梁澄的唇,被水泡得发皱的掌心皮肤湿。滑,冲北扣住他的面部,用力往後推,“梁澄你清醒一点儿,放开我,让我去洗个澡。”
梁澄身体後仰,手臂仍然紧紧扣住他,裹了层朦胧水雾的眼睛牢牢凝视冲北,似梦似幻,语气撒娇,“不好,不能放开你,放开你就跑了。”
冲北心脏猛地一震,似乎有什麽东西从里面溢出来了,满满的,充盈他的骨血。
梁澄就那麽认真地盯着他,一眼不眨。
面对如此惹人怜爱的梁澄,冲北心硬不了一点儿。他妥协道:“一起进去浴室,你在玻璃隔断外面也能看到我,但别进来,行吧。”
醉酒的人反应有些迟钝,过了数秒,梁澄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两人又像连体婴儿返回到卫生间。
卫生间里还残留先前白雾的水汽,充盈了白茶味沐浴液的香。
冲北让梁澄站在淋浴房外面,推开玻璃门进入。
哗哗水流声响起,布满水滴的玻璃门也慢慢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纱,里面的人影从清晰到朦胧,最终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幻影。
梁澄看不见冲北了,他的承诺再一次不作数。
雾气的玻璃门被再次拉开的时候,赤。身。裸。体水淋淋的冲北看见了一脸惊惶失措的梁澄。
不是没见过彼此光。裸的模样,但这种情况下总会感到尴尬。
冲北拧眉,有些上火地问:“怎麽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别进来。”
梁澄神色微怔,像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他的外耳廓被熏得殷红,两颊也印上驼红,喉结滚动,害羞地转过身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冲北无语,谁家好人洗澡穿衣服?他开的门,反倒变成自己的错。再说了,又不是没见过,做出这副娘们兮兮的模样给谁看。
冲北简单冲了冲身上的泡沫,绕过他,熟门熟路从浴室柜里拿出一件白色浴袍穿上,又拿出吹风机,插上电。
他朝镜子里的梁澄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呼啦的风声响起,梁澄低头敛眉站在冲北面前,让他帮忙吹头发。
黑色的发丝在指缝之间游荡,被热风逐渐风干。
“你转个身,後脑勺吹不到。”冲北的声音伴随嗡嗡的风声。
梁澄没动,冲北以为他没听见,关掉电源,重新说了一遍。
依旧不动。
搞定醉鬼可能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
冲北叹了口气,下一秒,梁澄弯腰凑近,自然而然趴在他的颈窝,闷声道:“这样也能吹到後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