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柘希正要动,文姐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自从上次剪了月季花,商永光很久没发过脾气了,这次看起来比上次更可怕丶威严。商柘希毕竟出身不正,小时候惹商永光生气,商永光二话不说踹了他一脚,这个家的每个人都知道商永光对商柘希严苛。
但商永光没对如棠动过手,也许让他发发火丶骂一顿,也就好了。旁的人上去劝只会让老头子更恼火。
如棠早有预感了,等待宣判一样,回身看他。
商永光走近了,他端详了一会儿如棠的脸,如棠看起来很平静。商永光换一个姿势对他,如棠也不动,于是商永光擡手扇了如棠一个耳光。他的手劲太狠,如棠的脸立刻浮肿起来,通红一片。
“丢人现眼。”
“畜生。”
文姐被吓了一跳,吓得捂住嘴巴,其馀人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商柘希立刻上前,把如棠拉到身後,但商永光冷笑:“好啊,你还护着他,你还想替他挨了打?”商柘希说:“爸,别动他。”
商永光点了点头。
如棠捂着脸擡头,商永光巡视一样走到沙发後面,挑了一根高尔夫球杆,又回到他们面前。
“如棠,你长这麽大,我从来不舍得打你。你要学艺术,我让你去了,你不想剪头发,我也准了,从小你什麽也不缺,被所有人捧着长大的,平时我是怎麽对你哥的,都不舍得那麽对你。但现在,你简直变成了畜生。”
“你当同性恋!”
商永光的眼里只有嫌恶,仿佛连吐出这个词都觉得反胃。
他这话一出,偌大的商家宅邸回荡着空虚的寂静,窗户紧闭着,仿佛连风声也被吞没了。文姐等人不敢有任何表情,他们知道,商永光让他们在场只是为了更让如棠感到羞辱。让他们用目光对如棠扔石头。
商柘希看着那根高尔夫球杆,目光轻抖着向上爬,定在商永光脸上,但商永光只是盯着如棠,又说:“到这种地步了,学校都通知我了,你也没脸去学校了吧。明天你去退学,这学别上了,我送你去欧洲学商科,反正你不是也想出去吗。给我认个错,说你以後改了,这事我当做没发生。”
“说话。”
商柘希正想要回头,但如棠竟然说:“我没有错。”
“你说什麽?”
“我没有错。”
商永光神色大变,气得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他拄紧了手里的高尔夫球杆,仿佛那是一根拐杖。
商柘希深深皱眉。
“你去不去?”
如棠擡头,声音冷硬而执拗:“我不退学,我也不去欧洲。我就在这里。”
“你还要不要脸?”
“我没有错!”
这一刻,商永光的眼神冷得像刀子,可如棠的眼神也一样恨,一样冷。如棠说:“爸爸,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也不改。”
商柘希回头,不想听他说了,如棠错过身走上前,说:“我唯一的错,是我不够勇敢,没有保护好我爱的人。”
商永光没说话,但嘴角在抽动。
窗户那边传来响声,几支高尔夫球杆被风吹倒了。
风把虚掩的窗子吹开了,窗帘下透出黑咕隆咚的夜色。文姐走过去,想要把窗子锁好,她忙乱地拉着窗户,可外面的树叶声很响,她以为下雨了,收回了手,才发现没有水点。那为什麽如此沉闷。
水晶吊灯被吹得晃了晃,洒下的光晃一下,晃在了商柘希的眼角。商柘希这才看到,高尔夫球杆的铁光也在半空中一闪。他扑过去抱住如棠的腰但迟了一秒钟,球杆猛抡下来,一半打在了如棠身上,一半打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