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确实是无灵族。”
她又问:“血山萃下镇压的魔气,是你想利用血山萃将其转化为t?灵气,供给自己使用?”
他摇摇头,纠正道:“不仅是为自己,也为澜仙宗。”
“可我听人说……狩枯魔族,在那之前从未出过魔窟,也未伤害他人。”
他垂下眼睫:“那时,我全族受害几近灭族,我是最后一个无灵族。已被逼至绝境,人人都可轻易将我碾进尘土,血山萃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狩枯魔族,是当时唯一一个,魔种陷入沉睡的魔窟。”
“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轻易踏足,不对外设防的魔族。”
他听到她声音似乎隐隐发颤。
“所以,你就将狩枯魔族灭族了?”
他凝望着她:“他们阻止我带走魔种,我杀他们,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在那之后,我同样后悔了许久。”
说着,手臂轻抬,虚点了周围的四方。
“但我没有让他们从此消亡,你应该有印象,宗内存有数个幻境,大部分狩枯魔族的魂魄,都被放在了那儿,他们感知不到痛苦,也算是得到了永生。”
她沉默了会儿,又问:“所以,我师父他现在在哪儿?”
他没有回答,只轻叹一声:“你知道的这些,想必都是闻人吕告诉你的。”
“当年他父亲,同我是至交好友,在很多事上给了我帮助,所以,他也知道我很多秘密——在他死后,我才知道,那些秘密,他的儿子闻人吕同样也撞见了不少。”
“我心肠再硬,也无法已故挚友那尚是孩童的独子下手,于是……”他似是陷入了回忆,感慨着出声,“我对那孩子下了咒,我告诉他,若有朝一日,他将我的秘密告诉他人,他便会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成为诅咒的养料,永生永世与所爱之物分离。”
他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震惊亦或者伤心的痕迹。
没有看到。
不由有些为闻人吕感到不值。
“他宁可惨死,也要将秘密告诉你,你却如此冷情,连眼泪也未掉一滴,心心念念想着的,只有你师父——你二人之间的师徒情,还真是叫人心生不平。”
不平到……想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躁动。
她忽而表情奇异地看着他。
“你杀害了狩枯魔族,杀害了至交好友,害死了好友的儿子……却反要指责我没有掉眼泪,老祖,你那么多年的慈善面貌,当真是装出来的吗。”
装?
他并不觉得他在装。
他摇摇头:“人皆有两面,我从未伪装过,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无愧于内心,其他人要如何看我,是他们的事情。”
“无愧于心?”她问,“那么,大典那日打算杀我,也无愧于心吗?”
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老祖略讶异,眼睫抬了抬。
转瞬便平静下来——她得知了那么多秘密,对他心生怀疑也正常,那日菁华剑的灵气残留了“共生祭”的气息,只要略一调查,便能查到。
让他更觉失望的是。
她身为一宗之主,明知道他想要杀害她,却还是毫无准备,赤手空拳地来了。
甚至,看着他的时候,眼眸里隐含质问、悲愤的泪光。
纵使得到了答案,又会如何呢?
她就不能聪明一些,机灵一些。逞一时口舌之快,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她进了这儿,莫非不知道,自己已经自身难保?
到底还是太年轻,难堪大用。
澜仙宗若在她手,恐怕用不了多时,便会颓败。
他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心中怅然。
却还是面容和蔼同她解释:“那是共生祭,不会伤害你的性命,只是在我死后与你共用一段时间的躯壳。”
她似乎被他说到失言。
嘴巴开合数次,好半天后怒道:“你怎么可以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既然如此,你可敢将你所做得这一切——让全宗人,让全三界的人都知道?”
他眉头轻皱,用看玩闹孩童的神情看着她:“纵使你出去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你。”
她捂住脸,悲愤伤心至极。
“我不信——”
看她如此反应,澜仙已失望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