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
安娜斯塔西娅的声音忽然从和蔼温柔的女声变为冰冷无情的机械音。
“难为陆小姐陪我们表演了这么久。”
年轻的工程师深吸一口气。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的难道不是在于今晚会有人会进入‘枉死地狱’吗?亲爱的陆工,您最好不要上报军方,您只要知道,我是您这位楚门的世界里的上帝,我、不——是我们,可以是任何人。”
“看到那个水晶球了吗?”
陆询舟将惊恐的目光投向书桌,哪儿正摆着女儿送给她的水晶球,于是她亲眼目睹了一件工艺品是如何彻底沦为废品。
“我们随时都可以毁灭这个世界。”
“而您,如果希望能保全您的家人们——包括你的前妻在内,那最好就安安分分地过完今晚。”
混沌的思绪回到当下。
陆询舟扶了扶眼镜,默默看向窗外。
她承认自己近期不只一次萌生过自杀的念头,可当死亡真正降临在她身边时,她却畏惧不前,使无能为力成为最大的败笔。
我要怎样,才能挽救这一切?
17:48,基地礼堂。
礼堂被人民子弟兵们装饰得很节日气氛,到处增添了不少新年的元素。
陆询舟到达现场时,礼堂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大多是科研人员和后勤保障团队。
“询舟!这边!”
朝闻道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陆询舟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朝闻道和柯蕤之间落座。这排坐了好几位熟人,有舍友,也有项目组的同事。礼堂座位的折叠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有几盒饺子,还有食堂自酿的果酒——以及一盘造型精致的曲奇饼干。
“询舟你尝尝,柳医生的手艺,超级棒哦!”朝工扒拉出陆询舟的折叠桌,随后将同事们传来的饼干放到陆询舟面前,“听说她留学时在一家开糕点铺的人家寄宿,期间学了不少手艺呢。”
陆询舟拿起一块饼干。黄油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香草味,确实不像基地食堂出品的点心。她环顾四周,在舞台前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柳夏今天穿了件浅灰色高领毛衣,正低头与同事交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傍晚六点整,晚会开始。
在楚少将和陈老总简短致辞之后,是各个部门准备的节目。陆询舟心不在焉地看着,思绪又回到那张残图上,直到被柯蕤用肘部捅了一下,她这才如梦初醒。
“去后台。”柯小姐惜字如金道。
朝闻道朝陆询舟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新年快乐!陆工我们看好你的表演哦。”
同排的同事们默契地收了小桌板,纷纷在陆询舟经过他们时送上真挚的祝福。
约莫十几分钟过去后,待舞台上的相声表演结束后,女主持人用如沐春风的声音播报道:
“下面让我们有请反应堆物理项目组的陆询舟同志,为我们带来尤克里里独奏——《小秦淮河》!”
这并非陆询舟第一次上台表演,但她还是像以往一样,将这件事作为最后一次来认真对待。
如春雷般的掌声将她拉回现实。
陆询舟在台上的塑料椅上坐下,耀眼的白光照她身上,骨感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
这是卿许晏教她的第一首曲子。
年少时,每次姑母回家总会坐在阳台上弹这首曲子。陆询舟闭上眼睛,让手指自动寻找着和弦。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陆询舟鞠躬下台,回到座位时张姐赞叹道:“没想到小陆你还有这手艺!”
“小时候学过一点。”陆询舟笑着,余光却注意到有人正向她这边走来。
纤细袅娜的身影在她身侧停下,陆询舟知道是柳医生站在她的身侧。
“陆工。”
柳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陆询舟读不懂的情绪。
“能借一步说话吗?”
[一]清代摹本一说系杜撰。
[二]此曲系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