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询舟连忙起床收拾洗漱,顺便洗了个澡,换上新买的衣服去见长辈。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繁华的京州市浸染在橘色的蜜意中,陆询舟到姑母家时,夜幕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苍穹。在微醺的晚风中,陆询舟望见四合院外的中海碧涛层起,远方水天一色,群鹜与霞色齐飞。
李容妤在外地拍戏,家中只有卿许晏和李烬月,晚上在西楼餐厅吃完饭,陆询舟同卿许晏母女散步回家。
夜间姑母的书房清雅寂静,陆询舟和卿许晏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这几年的近况。
半晌,陆询舟看着落地窗外幽静的庭院,问道:“姑姑,您知道关于我妈妈那边人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奇。”陆询舟收回目光,温和地看向面前的长辈。
卿许晏呷了口茶:“知道”
“能告诉我吗?”
卿许晏笑道:“当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莉莉娅的父母是列宾美院的老师,她是独生女,从小和云歌一样叛逆,苏联解体后便辍学旅美。他们遇害后,你外公外婆有来中国参加葬礼,我们见了仅此一面,他们没给家庭住址。”
陆询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从小到大,你们都对妈妈避而不谈,”陆询舟说,“爷爷好像很不喜欢她。”
“她在你父亲留学期间曾怂恿他吸毒,这一点自然会败光你爷爷所有的好感,”卿许晏再次斟满二人的茶杯,“不过她来中国时已经戒毒许久,我最初担忧她和云歌会再次闹出矛盾。很显然,他们最后相处得很融洽,莉莉娅在产后还加入了市里的戒毒者互助协会,成为附近派出所的禁毒志愿者。”
卿许晏话锋一转,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在塔克拉玛干这几年,我想清了很多问题。”
陆询舟莞尔,拾起一块茶点。
“我爱他们,却不会成为他们年轻时恣意的模样。在科研压力颇大的那些日子里,每每夜阑梦深,总见儿时父慈母爱,梦醒时分枕头上是湿湿的泪痕。客观来说,我迄今为止失去的不多,可失去的那部分恰恰成了我命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尤其忆起有关妈妈的一切,我会哭,会无比心痛。你们总告诉我关于爸爸的事情,于是它们成了我拼凑父爱的碎片,可是在我心属于妈妈的那部分却是空白的,只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和记忆里的几句话。”
“我想,是时候该和我的童年悲剧做个了解了。我想去妈妈成长起来的地方,拼起妈妈内心的每一块温柔和叛逆,再回首那些塑造她性格的人事,尝试去了解她。”
卿许晏抬眸,看见岁月落泪。
于是她说:“你如果要寻找莉莉娅的家人,就把那盒旧物带上吧。”
。
周天夜晚开完线上会议,李安衾回到办公室休息,落地窗外是京州灯火辉煌的都市夜色,她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打开手机,点进微信,回了几个必要的消息后,她再次点入那个置顶微信,看着没有回复的界面,感到分外失落和不爽。
又坏又讨厌的臭小狗,看完她发的几千条消息也不回一句,现在也不主动来找她,真是可恶至极。
正当李安衾暗暗埋怨那人之际,对话框内陡然出现一条白色的消息。
全天下最讨厌的人:在吗?
李安衾秒回。
安:嗯。
大约几秒后,对面发来一句话。
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周三我不能到民政局。
过了几秒,李安衾才回过神。
安:是有事情吗?
安:如果你忙的话我们可以改时间。
三分钟后,对面仍无回复。
在这短暂的煎熬里,李安衾曾卑劣地想启用监视软件,下一秒却想起陆询舟手机里的监视系统早在五年前被军方的信息工程师卸载,为此她还受过一回约谈。
理智告诉她,询舟有可能在忙
她以极大的定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放松心态地给陆询舟发了第三条消息。
安:你在忙吗?所以没回消息。
安:可以周天去领证。[(引用)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周三我不能到民政局。]
李安衾退出微信界面,想给陆询舟打电话,可又觉得自己控制欲太强,对方只是几分钟没回消息,她却开始打电话狂轰乱炸,这种行为……很令人生厌吧,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