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血肉代偿的替死使者都消耗殆尽了。
下一次,他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不得逃脱的死。
阿淮面无表情地将剑收回身後,那上面洁净如初,一丝血痕都没有留下。
他的手用力扣在剑柄上,指骨微微泛白。
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爱听,也不想听。
庄绒儿要做什麽……都无所谓。
不容他人置喙。
但林中的瘴雾还是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将馀还冶的人皮清理干净,垂在身侧的指头却忽然勾动了一下。
阿淮将手掌擡至面前,清晰感受到了无名指上传来淡淡的烧灼感。
——庄绒儿遇到危险了。
他面色微沉,只犹豫了一秒,便决定离开摧寰谷,前去寻她。
如果他的样貌和异常会给她带来麻烦……那便做些僞装。
但在出发之前,他需要将庄绒儿阁楼中的一样东西带在身上。
他怀疑,馀还冶也是为那样东西而来。
虽说庄绒儿让他在谷中等他,可在见证她的危险时,他做不到无动于衷,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他也想知道,所谓的“极渊污泥铸成的复生赝品”……究竟,是什麽东西?
……
夜已经深了。
持书一行人赶到大自在殿外缘,已有精疲力尽之感。
这一路上,越是靠近门派,麻烦就越多。
除了尸毒,还有妖魔骚乱,不过都是些登不得台面的小妖,只能威胁到凡人。
他们沿途救了两个村子,还好没有耽搁太多脚程。
持书正望着头顶的明月发呆,就听师兄皱眉道:“妖物比之我们出发时更加躁动了,想来,也与蛇魔有关……”
“师兄,”持书有些恍然地转过头去,打断道,“庄谷主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过来呢?如果她只是打发我们……怎麽办?”
“……不会的。”师兄虽然摇了摇头,可看他面上迟疑,好像也不太确定。
他们说话间已经行至长阶之下。
大自在殿奉行苦修,此中修士任有千百手段,上山也只许依靠双脚。
怀揣着对蛇魔的忧虑与对庄绒儿毁约的忐忑,他们行至广场处,血腥味逐渐浓重起来,他们第一眼瞧见的居然是一名躺在地上的弟子。
“发生什麽事了?!”
他们惊慌赶去,就见那位同门口鼻流血,身下也是一滩血,脖颈上勾着半条青绿色的残破丝縧,持书目光锁定在上面,忽然一个激灵,激动道:“那是庄谷主的衣饰!”
他近日来日日在脑海中回忆被人用帛带救下的画面,无数次在心中勾勒那位天上有地下无的女子的身形,他一眼辨认出了那是庄绒儿的东西!
摧寰谷的庄谷主,已经先他们一步赶到大自在殿了!
甚至,难道是她对殿中弟子残下如此毒手?!
“难不成,难不成是她杀了我殿弟子?”有人颤声发问。
“……这可是大自在殿!为何丶为何不见其他人?”
“住持应该能察觉我等归来,却也无人接引!”
一行人彼此对望,苍白的脸上都现出恐惧与茫然。
“究竟发生了什麽?人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