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067我只是来见证一场婚事
新娘已定,新郎已定,证婚人已定,婚期未定。
这当然不是一种善意的祝福。
魇姬另有目的。
它的意思是,除非庄绒儿与“荆淮”成婚,否则它便不会来。
殿内的气氛一时凝结,最先从这封满含阴谋意味的婚书上移开目光的还是庄绒儿。
但她没有说话,而是望向空明的眼睛。
这个老头既然会将这封婚书拿出来给他们看,便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决断,他倾向于应允。
可这件足够荒谬的事,不是他去应允便能推行的。
“此乃何意?”圣人的嗓音静静回荡在殿中,其中听不出明显的迷惑或抗拒,他亦态度不明。
唯有念忧反应了半晌才大惊失色道:“万万不可!”
于是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念忧想起了自己之前关于庄绒儿的那个预言画面。
红烛缀满了一整座山谷,那画面竟就好似被装点过的大自在殿山脉。
而双手紧握丶交杯引颈的新婚夫妇里,那个新娘正是庄绒儿!
可後来变故突生,指责与谩骂丶惊叫与哭喊丶漫天的杀机中,象征着极渊的黑色污泥弥散开来,看不清面容的新郎则倒在血泊中……
那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何出……此言?”空明声音喑哑。
“……我曾窥见过灾难性的未来,正与这场婚事有关!”念忧凝重道,“就算丶就算这是引魇姬入场的唯一诱饵,可这本身也是基于魇姬的阴谋而推出的不是吗?”
“如你所说……此乃,唯一诱饵……”空明只是无比疲累地闭上眼睛,悠悠地叹了口气,他其实已然没有气力多说什麽,但此时不撑着去表达,之後也未必有机会了,“神女所观之景,或许为灾……然,若魇姬彻底成事,将再无掣肘,届时,才是人间炼狱啊……”
他话音落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水顺着唇角便不注地流下。
念忧被震住了,再说不出反对的话。
这个道理她也想得明白,她不曾看见的灾难,未必便不是灾了,未必就比看见过的结果要好……
空明待咳嗽止住,才重新睁开眼,缓慢地扫视着庄绒儿与“荆淮”二人。
“两位……作何打算?”
庄绒儿沉默半晌,平静道:“我不介意,但要看新郎是否愿意了。”
空明分明知晓不管是庄绒儿还是“荆淮”,都对这份“婚书”的表现存有异常,可他甚至连多去盘问的心力也没有了。
“婚期”必须快速定下。
一是不能给魇姬更多消化蛇魔怨气的时间,二是他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若不能在死前将魇姬压制……他一心想要守候的尘世,就将葬送在他手里。
“荆淮”对此的回应,是在三人的目光下轻轻点下了头。
于是,一场仓促丶荒谬丶史无前例丶震惊世人的婚礼,就在大自在殿受灾的次日,被定下了。
……
就和念忧所看到的那一幕一样,整座山谷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点缀,盏盏红烛被僧人放置在路边,佛门圣地居然张灯结彩。
在象征喜宴的红绸被挂上房檐前的那一刻,不明所以的人们都还以为这只是一场庆祝蛇魔之死的普通盛宴。
而山顶凉亭中的小蛇已经先人一步地得知了“喜气”的扑鼻。
不是经过他自己的分析,也不是从庄绒儿那里获得了解,而是一个过路人告知他的。
那个人,是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尤雪泣。
小蛇最先注意到她还是偶然。
这座凉亭位于山巅,常人根本不会随便走到这里来,他忽然在林间看见一道人影,不免多去留心注意。
这一看,就发现那人无比面熟,竟是主人的旧相识——已覆灭的流沙城城主之女丶倾海楼曾经的爪牙丶无横苦恋多年的心上人丶在流沙古城幻境中消失的那个尤雪泣!
小蛇根本搞不清她与倾海楼之间的立场,同样分辨不出此人是敌是友,可他看尤雪泣失魂落魄地走在这里,也不像是专为凉亭中的他与阿淮而来,这才贸然出声将人叫住:
“站住,尤雪泣!你过来,你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